湖北恩施州注重地攤新特質打造城市經濟多元發展生態

文/段迪斯 王廷徽 賴紅丹

毋庸置疑，地攤經濟必定成為2020年度最火熱用詞。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對地攤經濟做出高度評價，以“人間煙火”和“中國生機”來形容地攤經濟。不久之后，中央文明辦也出臺意見，將全國文明城市測評中城市經營占道從測評項目中刪除。這意味著，較長時間以來一直在城市建設中被限制發展的地攤經濟走向合規合法化的道路。

然而，如何看待地攤經濟的發展，如何將地攤經濟與城市經濟發展、與高質量發展統一起來，仍舊是考驗城市管理與基層治理的重要課題。近期，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調查隊隨機調查走訪了部分地攤業主和相關主管部門，了解了本地在推動地攤經濟發展中的有關舉措，分析了地攤經濟重啟的背景因素，并提出“注重地攤新特質，打造城市經濟多元化發展生態”的觀點。

一、重啟因素

民生基礎。2020年一季度，伴隨著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經濟下行壓力倍增，一季度GDP增速呈現首次負增長，很多中小企業扛不住壓力停擺甚至破產，下崗員工倍增。而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李克強總理提出不設GDP增長目標，以“六穩六保”作為今年的工作著力點，其根本原因，就是要穩住經濟發展的基本盤，而重提放開地攤經濟，其直接的動力也就是經濟基本盤最核心的民生就業壓力。在提出地攤經濟重啟不久，四川成都地攤創造出10萬就業崗位的消息鼓舞人心，多地放開地攤，新增就業崗位多的幾十萬，少的也是成百上千。以恩施州州府恩施市為例，放開地攤經濟后，創造就業崗位一直處于近千個。

轉軌先導。如果我們只從民生就業來看待地攤經濟，就顯得過于局限。上溯到改革開放的初期80-90年代，以及國企大面積改革的90年代末，地攤經濟在很大程度上還承載了經濟發展轉軌的先導。很多現在比較成熟的市場主體企業的先行者在當初就是通過地攤經濟獲取第一桶金后不斷完善強大的。盡管現在的時代背景與那時不同，但是地攤經濟在發展的過程中，實際帶動了人口、資源和信息的流動，從這個層面講，地攤經濟的先導作用不容忽視。

社會穩定。李克強總理在兩會期間提到，我國有6億人月收入只有1000元，換句話說，這么龐大的人口實際上還是處在收入較低的行列之中，其中有今年比較特別的原因，也有我國經濟社會還處于初級階段，人民收入還不穩定的原因。必須認識到，在當下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并不是所有人和所有企業公司等市場主體都具備參與高端要素市場的條件，地攤經濟，作為低端要素市場的重要參與者，創造大批量就業崗位、吸納大批量人員就業，對于促進社會穩定是非常必要的。

二、全新特質

從對地攤經營管理以及地攤業主的調研情況來看，當下地攤經濟呈現出全新的特質，主要表現在：

新業態特征。這突出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表現在地攤經濟儼然成為城市文化的一個載體或者補充，釋放出較經濟功能更強的社會文化功能。調查顯示：地攤產品供給方面，本地特色小吃和本地特色文化產品成為地攤販賣商品的主流，占據80%以上；地攤主從業原因方面，選擇擺地攤主要原因只有30%是因為生活所迫，50%以上是為了增加家庭收入。從這兩個數據可見，地攤已不再是單純的謀生手段，已經呈現出一種新業態特征。另一方面表現在地攤經濟的發展規范問題上。以前，因為城市發展的需要對地攤經濟實行“一刀切”，地攤流動無序，違法占道，造成了城市臟亂差等現象，但今年以后將一去不復返，地攤經濟在受到政府指導和規劃方面會更多，城市在對地攤管理的過程中，將地攤納入不同的商圈、社區進行指導規劃，且因此形成城市經濟結構中的層次性特征，高端與低端共存，高端商業與低端商業交相輝映，進一步豐富了多層次市民的生活，很好地滿足了城市各層級人們的需要。如恩施市在茶城新天地、施南古城、女兒城等商業區規劃地攤經營場地，就是將地攤經濟作為一種業態納入商圈規劃的一種方式。

互容與補充。21世紀是互聯網時代，互聯網為電商打開了新的經營空間和渠道，將商品經濟的發展推向另一個高峰，但是，“煙火氣”不足的狀況滿足不了人民的精神生活需求，地攤經濟可以借憑自帶的“煙火人情”特質對電商經濟形成互容和補充，同時，地攤作為一個微觀經濟體，可以充分利用電商互聯網，構建起自身的進貨、銷貨、推廣等渠道，有利于杜絕假冒偽劣商品泛濫，降低地攤經營成本，實在是相得益彰的好事。調查顯示：逛地攤的市民人數中，有40%是沖著體驗“煙火氣”去的，只有60%有真正的購買需求；而地攤業主中，通過互聯網進貨或推廣的占60%以上，主要體現在服裝、化妝品、綠植和百貨上。

主體年青化。以前的地攤從業者多集中在40、50甚至60年齡一代，但現在的地攤從業者主體呈現出年青化的趨勢，調查顯示：40歲以下的地攤從業者占整個地攤從業者的60%以上，40歲以上擺地攤的從業者只有30%左右。年青人熱衷于擺地攤，除了可以增加收入外，更多的是因為創業的體驗和夢想，于方寸之間來實現創業的夢想，是成本最低廉的有效通道。

三、對策建議

針對地攤經濟重啟因素和呈現出的新特質，作為城市管理者和政府及其相關部門，應該通過強化包容心態、強化分類管理、強化基層治理來發展好地攤經濟，統一于高、中、低等要素市場，打造一個多元化經濟發展生態，更好地滿足有不同需求的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強化包容心態。作為城市管理者，應該認識到，在一個城市健康經濟發展生態圈中，不應該只有高端要素市場，還應該具有低端、中低端、中高端等要素市場，只有進行合理的配置，才能更好地滿足各層級人民的生活需要。所以，政府和相關部門對于地攤經濟的態度，首先取決于這種兼容并包的心態，因為過去我們對地攤經濟的管理模式是——“一刀切”甚過于分類有序的管理，站在城市定位的立場上，促進了城市的發展，站在滿足各層級人民群眾需要的立場上，加深了城市管理的矛盾。其次，前面說過，地攤經濟在不同時代實際帶動了人口、資源和信息的流動，其經濟先導作用不容忽視，而地攤經濟的新業態特征，它所承載的社會文化功能，不得不倒逼政府和相關部門以包容的姿態來對待它。第三，地攤經濟主體的年青化，以及與互聯網互容與補充，意味著政府和相關部門不能簡單的僅從民生就業去思考地攤經濟，而應該從供給側改革、“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市場要素配置、社會文化承載等戰略角度去思考問題，這種角度的基礎就是包容。

強化分類管理。因地制宜，分類管理考驗的是城市管理的智慧。政府和相關部門應該在城市定位的基礎上，有序管理地攤經濟的發展。一是合理規劃地攤經營場地。要結合城市高端、中高端、中端、中低端和低端等要素市場的配置，合理規劃地攤經營場所，形成城市商業高、中、低交相輝映的發展格局。二是明確地攤經營范圍。充分考慮城市發展因素，精準細化地攤經營范圍，對有污染環境、干擾居民正常生活、販售假冒偽劣商品等行為的要堅決禁止經營。三是打造地攤特色。密切結合城市發展定位，充分發揮地攤經濟新業態特征，最大限度激發地攤經濟社會文化承載功能。如在施南古城、女兒城等地方特色顯著的文化商業區，地攤也要緊隨其后，以地方特色產品、特色小吃或特色文化用品為主打，形成具有地方特色文化象征符號的特色地攤。

強化基層治理。地攤經濟的發展始終繞不過城市管理和基層治理，在因地制宜、分類管理的基礎上，精細化、多元化的城市基層治理才是城市管理智慧的落腳點和著力點。地攤是城市基層治理的一個“微觀層面”，是城市整個基層治理的重要接觸點。以人為本，將地攤納入基層治理的范圍既體現出對市場主體的平等性，又有效調和了各個層級人民群眾的多元化需求，是具有城市管理戰略意義的。通過對地攤經濟有關衛生、安全、防疫、秩序監督方面的精細化治理，是確保高、中、低多元共存，滿足多元需求，打造城市經濟多元生態的基礎條件，也是保持社會穩定，推動供給側改革和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只有這樣做，才是人心所向，人心所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