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池莉對婚戀故事的另類敘述

牟玉珍 樊余

摘 要：?? 池莉是當代一位關注平民生活的作家，她對婚戀生活的敘寫，不是以傳統的方式去贊美愛情，而是另辟蹊徑，敘述了婚戀的平淡無味，揭示了普通人的婚戀無奈的實質。

關鍵詞：池莉;小說;愛情觀

作者簡介：牟玉珍，女，文學碩士，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及地方文化研究。遵義師范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教學及研究工作。

愛情一直是文學創作的主題。作家們或贊美忠貞不渝的愛情，或哀婉肝腸寸斷的愛情。當代著名作家池莉筆下也有許許多多的婚戀故事，這些婚戀故事既沒有哀婉的凄美之感，也沒有甜蜜浪漫，而更多的則是平淡真實，真實中包含著無奈。《不談愛情》中莊建非和吉玲浪漫的邂逅，櫻花樹，香水，恬靜的少女，無一不是在預示著愛情的發生，愛情的火花碰撞出了兩個人的結合，而庸常的生活瑣事讓兩人爆發了冷戰，離婚的鬧劇終是讓他們正視了自己的需要，明白了這是過日子，而所謂的愛情已然是被消耗完了，沒有激情，只剩下對生活的責任。《你以為你是誰》陸武橋和宜欣未嘗不是一份真情，可再純的愛，再真的情也抵擋不了流年的侵蝕。現實的生活使女博士無法逃離平庸，寧愿選擇讓人養著，也不愿為愛情去付出和犧牲。《所以》中的葉紫由追求愛情到被愛情打擊得遍體鱗傷。

在《來來往往》中，康偉業與段莉娜，從相識到相戀到步入婚姻，始終是帶著目的的婚姻，二人幾乎就沒有感受愛情的浪漫與美好。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時代的變革，康偉業選擇下海經商，終成一個成功的商人。已經躋身社會精英階層的康偉業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自然是引人注目，也成林珠的獵物。但不管是成熟穩重的林珠，還是青春活潑時雨蓬，似乎都與愛情無關。最后在康偉業喝多的時候，他回憶著遇見的各類女人，最終發現都是不能擁有的，所以還是回歸自己，回歸現實。

池莉就是將一個又一個純潔的、浪漫的愛情故事擺在人們面前，卻又無情的將其撕碎，讓你直面鮮血淋漓的愛情故事，讓你明白，愛情只能永遠是心頭上的朱砂痣，一旦將愛情付諸于現實，那必將是失敗的，只會讓你遍體鱗傷。在池莉的筆下，愛情或許只是生活中的調味品，你能想象卻不能實現，你能體驗卻無法擁有，你能了解卻不能掌握。你若想將婚姻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那日后也只會是地動山搖。愛情有保質期，而婚姻卻是無期，中途難以解約。

每個人都渴望自己擁有一份美好而浪漫的愛情。可是當愛情和生活交集在一起時，所有的美好和浪漫就消失殆盡。《你以為你是誰》中的女博士宜欣，是一個高學歷，長得漂亮，善解人意的高級知識分子，陸武橋一個個體戶老板，看上去是毫無關系，卻也是因為愛讓他們有了故事。美麗的愛情或許始于一個獨特的邂逅也或許在悄然中降臨，而他們的故事卻是來源于一個見義勇為的意外。愛的火花無關于身份地位和權勢，僅限于兩個人的心能否在一起。可宜欣最后還是選擇放棄陸武橋，選擇了離開。因為宜欣和陸武橋不能成為靈魂的伴侶，所以宜欣僅僅把和陸武橋之間瞬間產生的好感當作是與異性的交往的一個步驟而已，一個讓自己能夠體驗愛情的過程。宜欣最后選擇了一個加拿大的男人，一個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和精力去了解的男人，即使他們在一起不是因為愛，只是因為彼此很合適，但他也能為她提供良好的生存條件，不為吃穿發愁，還可以專心于自己的事業和工作。由此可見，宜欣很理性的把婚姻和愛情分的非常清楚，兩者互不干涉。從而保證了既有豐富的物質生活，也有浪漫的愛情故事。陸武橋給了她那份愛情，卻無法給她婚姻上的保障，能給她婚姻保障的人給不了愛情。在愛情與婚姻的抉擇上，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物質戰勝了愛情。在宜欣的眼中，愛情是精神性的，這種東西只能放在理想中，一旦進入了現實，就只會被耗光，沒有了當初那份的純粹，就失去了繼續的意義，唯一能讓它持續下去的就是責任。

愛情的立足點是精神，而婚姻的立足點是現實，而現實又是什么，現實就是一個人最真實的生活狀態，沒有偽裝。在這個強調物質社會的時代，在這個強調功利的社會，池莉在婚姻的敘述里徹底撤下了愛情的偉大和神圣，讓愛情從高高在上云端上跌落在普通平凡的生活之中，從而剝去那一層讓人眩暈的美妙色彩，還原最真實最本質的一面，幻化成另一番溫情脈脈，無聲勝有聲的場景，變為現實中可觸可感的。

《煩惱人生》就是將一幅日常瑣碎的生活場景展現在人的面前，它不將生活本來的面目掩蓋，反而是把現實生活中的吃喝拉撒，點點滴滴，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一味的表現出來，池莉就是用生活本身的狀態來打動讀者，就像人們喜歡一首歌，并不是因為這首歌有多特別，而是它在特定的時刻剛好唱出了人們的心聲。印家厚與他的“雞窩頭”老婆之間早已沒有愛的激情，來自工作、家庭、父母、孩子的各種負擔和瑣碎繁雜的生活使他們疲于應對，把他們曾經對美好愛情的期待消磨得一無所有。作為一個男人，印家厚也有著自己美妙的幻想，廠里自己的女徒弟對自己有好感他是知道的，一個青春妙齡少女對自己有好感，印家厚是很享受這種感覺的。看見幼兒園的老師時產生了最本能的沖動，引發他對初戀的回味，但這對他來說只能在思想上偶爾偏離道德的雙軌。在下班回到家里，老婆遞來一杯溫開水，一條溫毛巾的時候，他也體會到瞬間的幸福和溫暖。顯然莊建非與印家厚是已經認可婚姻中現實的問題，擺脫了那些不切實際的空想，只有活的現實，才能保持自己的平淡似水，波瀾不驚，才能從從容容的面對和處理生活中那些突發情況。莊建非在梅瑩那里得到了不同于吉玲的溫柔，印家厚在徒弟雅麗那里看到了青春的靚麗，但最后他們都沒有放棄自己的家庭，而是選擇與妻子相守相伴。

縱觀池莉對婚戀故事的敘寫，是脫去傳統窠臼另辟蹊徑。先是給讀者塑造了一個可能會產生美好愛情的可能性，隨后又用現實擊跨了它，用生活消解了浪漫愛情建構了世俗婚姻。這種真實的婚姻本質已然超脫了愛情的束縛，而是從兩人現實生存的必然性必要性中出發而得到的。池莉用這種殘酷的方式告訴人們理想愛情的渺茫性，卻也是認可了世俗婚姻的存在性，即使這里面充滿了無奈與煩惱，世俗婚姻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參考文獻

[1] 池莉池莉文集[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6.6

[2]傅光明 女性的心靈地圖[M]. 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