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餛飩

文/羅宇恒(常德市桃源一中1918班) 指導老師/彭宏

蘇軾曾言，人間有味是清歡。可清歡為何物，人間之味又為何物？我選一個晚上，選一條街走著，企圖品得世間味。

思索著，我不知不覺走到一家小店門口。這仿佛是一家只有在夜晚才有人來的小店。我從很小的門走進去，店規模不大，一些婦女正坐在桌邊包餃子。店里還有幾位客人，有聚在一起的，也有獨自一人的。他們穿著各不相同。學生，上班族，打扮光鮮或者樸素。這樣一家小店，暫時令一些人的軌跡在短暫的時間內匯聚在了一起。

我點了一份餛飩，在一角坐下。裝餛飩的碗有點發燙，餛飩也有些燙口。時間很長，我并不急于吃它。餛飩冒著熱氣，香味四溢。湯底，有蔬菜有蝦米，也可稱之為山珍海味了。其實人若不鳶飛戾天，生活就盡是小確幸了。我思索著，餛飩的熱氣糊濕了我的眼鏡，有些東西似是悄悄在改變著。

我用勺子舀起一個餛飩，放在嘴中混著湯品嘗。餛飩本沒有味道，是一碗好湯讓它擁有色香味。我們生來如一張白紙，一條條相交的線在白紙上縱橫，涂抹上色彩，便是一幅好畫。畫中有明有暗，又像一部光與影的交響曲。我細嚼著餛飩，肉質十分鮮美，越嚼越香，越品越鮮。小小一顆，卻是五味俱全。這么一碗餛飩，也便是對生活的滋潤了。我愈來愈感到一股暖意在身體上蔓延開，彌漫在胸間。

食物也像音樂，有下里巴人也就有陽春白雪。餛飩當然屬于前者。任何事物都沒有貴賤之分，卻有雅俗之別，一旦太高雅便會曲高和寡，太俗卻又失了生活本味。人想要活得暢快，就一定得在雅與俗里找到最完美的平衡點。往往我們難以權衡這一切，但這種在不暢快的人生中尋找暢快的精神，又何嘗不是最大的暢快？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的思緒漸遠，仿佛這一碗餛飩不是餛飩，成了生活。又仿佛這一家小店不是小店，成了社會。更遠一點，整個歷史的長河，不就往往流淌在我們身邊的任何一個起眼或不起眼的角落？周圍漸漸變得明亮，萬物都變得有味了起來。

忽的，如同醍醐灌頂，一些東西如游絲般在我腦中顯現。記得村上春樹曾說，人生就像一個餅干罐，里面有你喜歡吃的和不太喜歡吃的，都得吃完。人生又如一場戲，也許我也是身在戲中。而借吃餛飩的片刻，我的靈魂便可以飄在世界上空，觀看這一場陰晴圓缺悲歡離合之戲，并在大腦中留下些感受。生活很累，這家小店隔絕了一切煩惱。我很想繼續坐下去，可是我的靈魂告訴我，是時候去面對這一切，去追尋更遠的夢了。我有些不舍，卻并不懊惱，因為路雖長，風景更美。

我終于起身離開。不虛此行。我終于懂得人間之味，便是于平淡里品得美好，在風浪中覓出清歡。明白，就在這一碗餛飩里，盡在這一段旅途中。

點評：從一家小店講起，再落到小小的一碗餛飩上；你以為故事落地到這碗餛飩上，其實這些文字又帶著你走進了生活和遠方。這些整體的構思，可見作者對全文的把控十分了得。似在自言自語，又是在讀者的耳邊慢慢訴說。所有訴說的文字，文字里的那些哲理思考，是生活味道，是清歡，是一種成熟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