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不再

文/邱景羽（長沙市中雅培粹學校1910 班） 指導老師/石艷華

我在尋常巷陌里徘徊，只因一股清香縈繞在鼻而久不散去。四處尋覓，卻始終未尋得那股清香。

“豆腐腦——”叫賣聲從長街盡頭傳來，我已是悵然，此刻欣喜回看。

放假的前一天，我站在天橋下等母親。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獨自一人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他是賣豆腐腦的小販，年紀并不大，四十歲左右，干瘦修長的身材，短而直的短發(fā)，黝黑的臉龐，看著倒像是個地道的莊稼人模樣。那雙眼睛里總透出一種哀愁憂傷的光。他就那樣站在人群中，時而把五指交叉在一起，兩根大拇指在手背上摩挲；時而不安地跺腳，且越來越快；時而掏出手機，沉默地站著，像是被這繁花似錦的人間遺忘了。

過了很久，他還是沒有做成一單生意。他正對著的網(wǎng)紅奶茶店，卻是進出的人絡繹不絕，人聲鼎沸。他努力把腰板挺得筆直，或許他認為，做生意，人的精氣神很重要。

我終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去。他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我，憨厚樸實。我咂了咂嘴，正要開口，他卻搶先一步：“同學，你是想要糖水還是豆腐腦？自己做的豆腐腦，絕對好吃。”“豆腐腦吧。”我輕輕答道。他揭開木桶上的大木蓋，豆腐腦的色澤潔白如茉莉花般。我猛然憶起多年前的一幅畫面：爺爺喝豆腐腦從不加糖。我總是迷惑地問：“不加糖有什么好吃的？”爺爺笑了笑：“豆腐腦吃的就是不加任何調(diào)料的一口淡一口香呢。跟做人一樣。任何使你變味和喪失真味的東西，都不要沾染。”

“同學？同學？你要幾塊錢的？”小販的問話把我驚到。“來杯5 塊錢的豆腐腦。”正要叮囑后半句時，我卻遲疑了，“不…不加糖。”小販沒發(fā)現(xiàn)我的遲疑，他像變了個人似的，眼睛里瞬間出現(xiàn)了欣喜，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活力，嘴里還哼著小曲。他熟練地舀出豆腐腦，豆腐腦順著杯壁滑到杯子里。我接過豆腐腦，道了聲“謝謝”。他猛然搖了搖頭，之后更是拼命擺手：“不客氣呢，不客氣呢！”我猜到了，“不加糖”。這讓他對自己的傳統(tǒng)手藝，添了滿足感。

那個下午，我第二次來到這里，那個小販不見了。他是不是只做了我這一單生意呢？我終于找到了那熟悉的清香，可心里卻滿是失落。

那些我珍視的人，那些平凡而有煙火氣息的故事，為何都在慢慢流逝？清香不再，亦無人應答。

風拂過樹葉，抖落滿地綠葉。答案只有時間知道。

點評：習作素材就在身邊，在居住的樓下，在那一處大門口，或者在與你有過二十分鐘機緣的人那里。這樣的素材只要你如小作者一樣用心，俯拾即是。一股清香，是一個人的體驗；一股清香，也關(guān)涉到一個人的生命故事。珍視身邊，便有美好；感性地去接觸人或事，理性去思考人、事折射出的生命意義，便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