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婆婆

史衍成/文 葛 欣/圖

沒錯，在對面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水靈狐正一動不動地蹲著，它那火炭一樣的紅毛在綠草間如一朵盛開的絨花。

可奇怪的是，水靈狐好像不認識卡巴伊娃和陳晨一樣，它蹲在那里，無論卡巴伊娃怎么呼叫，都無動于衷。而且，卡巴伊娃每靠近一步，水靈狐就會默默后退一步。

看到水靈狐一臉防備的樣子，大狗首先沉不住氣了，它嗚咽一聲就向水靈狐沖去，哪知水靈狐也同時返身跑向遠處。

卡巴伊娃一把拽住陳晨并對大狗大喝一聲，趁大狗身形一緩的剎那，卡巴伊娃向前一竄，一使勁才將陳晨甩到了大狗的脊背上。不知為什么，卡巴伊娃的御風之術好像不起作用了。

前面的水靈狐也減慢了速度，等到卡巴伊娃和大狗追上來，才又飛快地奔跑起來。陳晨匍匐在大狗的脊背上，任憑耳邊風聲作響，眼睛卻始終盯著水靈狐奔跑的方向。在越過一片草地和樹林之后，一道峽谷豁然出現在眼前。在峽谷茂密的植物間，散布著幾只不知是什么種類的恐龍。

不能再貿然前行了，如果進入峽谷說不定會遇到各種肉食性恐龍的襲擊。卡巴伊娃拍了一下大狗讓它停下，而就在此時，前面的水靈狐也在草叢中一矮身子……

咦？水靈狐怎么不見了？陳晨此時也已經在大狗的脊背上坐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向四周眺望著。忽然，他大聲高喊了起來：“我的天哪！那是什么？怎么……怎么會有兩只水靈狐？”

什么？卡巴伊娃和大狗也都以為自己眼花了。在前面的峽谷邊緣，真的同時出現了兩只水靈狐。一開始，陳晨也以為自己沒看清，直到其中的一只水靈狐迎面跑來時，卡巴伊娃和陳晨才恍然大悟：剛才領路的并不是奇摩拉特的靈寵，眼前奔跑過來的才是。可是這個異星世界，怎么會有一只一樣的水靈狐呢？難道……

陳晨又想起了“平行世界”這個概念。

但這個念頭立刻被飛奔過來的水靈狐給打斷了。沒錯—眼前才是奇摩拉特的水靈狐！看著它圍著又驚又喜的卡巴伊娃、大狗又轉又跳的樣子，陳晨完全確信了。他剛想跳下大狗的脊背，卻見水靈狐又一轉身，向著峽谷的方向跑去。

而另一只水靈狐，看到奇摩拉特的水靈狐跑過來時，也掉頭向著峽谷深處跑去。很明顯這兩只水靈狐是要引導卡巴伊娃和陳晨進入峽谷。此時，他們不再有任何猶豫，雖然沒有御風之術的加持，但卡巴伊娃依舊跑在了前面，他們一口氣跑進了峽谷。

盡管峽谷中植物繁茂，花香襲人，卻無法吸引卡巴伊娃和陳晨的注意，他們一路向前，在彎曲而隱秘的小道上奔跑著。路上，有幾只小巧的恐龍在他們身邊竄來竄去，都沒能干擾他們緊跟兩只水靈狐的步伐。直到一處瀑布前，兩只水靈狐才停了下來。

放眼望去，青青潭水之中屹立著一座木屋。木屋是如何建在深不可測的潭水上的不得而知，但從木屋上爬滿的青苔來看，這是一座很古老的房子。遠遠看去，木屋房門緊閉。

這時，兩只水靈狐很快鳧水而過，跳出水面，乖巧地蹲在門前的廊臺之上。其中一只水靈狐發出了嘶嘶的低鳴，陳晨很容易就辨認出這只水靈狐就是奇摩拉特的靈寵。

卡巴伊娃明白了水靈狐的意圖，她一把將陳晨從大狗身上拉下，拽著陳晨一個彈跳便落在露出水面的一塊巨石上，又是幾個起落，卡巴伊娃和陳晨便已經跳到了那廊臺之上。水靈狐不再作聲，而是輕輕地剮蹭著卡巴伊娃的褲腳。卡巴伊娃和陳晨互相對視了一下，剛要伸手拍門，便聽到房內有聲音傳出：“外面的可是菲星拉特大法師的后人？”

“噢！對的，是我，我是菲星拉特大法師的孫女。請問您是……”卡巴伊娃聽到屋內傳出的竟然是一個柔柔的女人之聲，一臉的疑云消散不去。她看了一眼陳晨，又把目光轉向了緊閉的木門。

“另外的一個男人是誰？”那聲音再次響起。

“嗯？”陳晨嚇了一跳，他并沒有說話，里面的人竟然說出了自己的性別,而且還稱自己為男人!陳晨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稱自己為男人。他本想解釋，卻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合適。“對，我是男人。我是來自地球的男人。”

“地球？地球是哪里？”里面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這么說，你是像從奇拉莫星球來到這里一樣，從一個叫地球的地方來的？”

“是的，是的！”陳晨回答的時候，看到卡巴伊娃也在扭頭看著自己。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屋內的話音未落，那扇緊閉的門便令人猝不及防地打開了，嚇得卡巴伊娃和陳晨都禁不住往后一閃。一股淡淡的花香從幽暗的房間內撲面而來。緊接著，門口閃現出一個滿頭插滿鮮花的藍發女人。陳晨和卡巴伊娃的心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念頭：是仙女姐姐嗎？

待陳晨和卡巴伊娃定睛一看，從門后出來的分明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這位老人家相貌倒也算得上慈祥，可通過她寫滿滄桑的臉可以判斷，她的年齡起碼在百歲以上，實在沒法和“仙女姐姐”四字聯系到一起。這反倒讓卡巴伊娃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嗯？好個沒禮貌的丫頭！看來我有義務教訓一下你這個晚輩。”那婆婆說著話伸手就向卡巴伊娃抓來。

仙女婆婆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卡巴伊娃下意識地要揮刀阻擋，婆婆卻已凌厲無比地握住了卡巴伊娃的手腕，那柄小刀“當啷”一聲落到地上。

陳晨目睹卡巴伊娃瞬間被擒，心中一陣焦急。他想都沒想，便要撲過去救卡巴伊娃。可婆婆好像早知陳晨要來救人，飛起一腳，將他踹出廊臺，大聲呵斥：“好個無禮子弟，奶奶要干的事兒，豈是隨便哪個孫子可以阻攔的？”

伴隨著老婆婆的那聲呵斥，陳晨的身體已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撲通”一聲掉進潭水里。幸好陳晨會游泳，這才避免了溺水的可能。

看到為救自己被踹入水中掙扎的陳晨，卡巴伊娃不禁勃然大怒，她瞬間運氣劈手就是一掌，想出其不意地震開老婆婆緊箍著自己的手臂。可她的手掌還未來得及下落，就聽到老婆婆哼了一聲，卡巴伊娃也被拋向了潭中。

“哎呀！不好！”陳晨在潭水中見卡巴伊娃一個倒栽蔥掉進水里，急忙伸手去接。只見卡巴伊娃在下落時急扭身軀，雖然減緩了下落的速度，卻仍然無法改變落入水中的結局。最后，卡巴伊娃還是不偏不倚地被陳晨接住了。

“你！誰要你接我……”卡巴伊娃又羞又惱，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這小子原來狗屁不如，這一拼命相救倒是有點兒意思，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那老婆婆站在廊臺之上，看著水中的少男少女，說出的話依舊陰陽怪氣。

水靈狐看到小主人落水，也跳入了潭中，擺明了要和他們共度危難。

陳晨和卡巴伊娃一起游向岸邊。就在他們準備上岸時，那婆婆竟然又凌空飛來，在空中做了個盤旋，老鷹捉小雞一樣將卡巴伊娃捉回到木屋門前。

水靈狐見小主人受此委屈，不禁嗚咽起來，好像在祈求老婆婆放了卡巴伊娃。說也奇怪，只要主人有危險，向來都是舍命相救的水靈狐，今天不知為什么卻不敢做出任何動作。

關于水靈狐的反常舉動，陳晨無暇多想。他看到卡巴伊娃再次被捉，眼睛早已急得發紅。他重新跳入潭水中，向木屋游去，并大聲說道：“老婆婆，求求您放了她吧，她只是有點兒任性，但對您絕對沒有惡意的。”

“哼哼！放了她？想得美！在這孤獨的星球上，只有我一個人，太寂寞了，我老啦，需要一個人來伺候我，這個丫頭正合適。”老婆婆說話之間，不知從哪兒拽出一根細繩捆住了卡巴伊娃。

她看了看正在水中笨拙游動的陳晨，哈哈一笑：“地球小子，趕快滾蛋吧！趁我心情還不不錯。否則，我讓你成為這潭水里的魚食。”

“老婆婆，老婆婆，求求您，放了卡巴伊娃吧，她只是個可憐的女孩子！她的家園馬上就要被毀滅了，她的族人還在等著她回去戰斗。抓我吧，我和她換，我皮實，還耐揍。求求您，放了她吧，我和她換！”陳晨在水中苦苦地哀求著，“老婆婆，您認識卡巴伊娃的爺爺，您一定不好意思過分使喚這個丫頭。您不認識我是誰，可以想怎么使喚都行，沒人會埋怨您的。”

“不行，傻子，你快走吧，快去告訴我爸爸。快走—”卡巴伊娃大聲哭喊著。

“不，我不走！”陳晨急得大喊，潭水灌進他的嘴里，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