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涼風看衰荷
——《衰荷》賞讀

102401 北京 張英華

原文

衰 荷

白居易

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干①。

無人解愛蕭條境，更繞衰叢一匝看②。

注釋

①干：沒有水分。

②匝：周。

闡發

題目中若無“衰”字，“荷”將引發多么美好的想象：舒展的片片圓葉猶如一把把綠傘，在輕風中擺來擺去，宛若海浪起伏的樣子；如玉似霞的花瓣在亭亭的枝干頂端靜靜地綻放，如舉止端莊、嫣然而笑的少女。然而，乍見“衰”字，眼前仿佛浮現出荷花衰老的樣子：當年片片相連、層層疊疊，可以在風中舞蹈的荷葉已經干枯得無法展現柔美的姿態了，那些嫩綠的托舉過荷花明媚笑容的枝干已經泛著干黃，而那曾如嫣然而笑的少女的荷花也瓣瓣枯干，蒼然衰矣！

衰荷有什么可看的？不過干枯而已！不過衰敗而已！不過蕭條而已！不過悲涼而已！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詩人白居易在《衰荷》中這么說。

看，冷冷的秋露不斷地入侵，似乎下定決心要讓荷花凋零，然而瓣瓣枯萎的荷花依然牢牢地堅守在枝頭，不讓一片花瓣掉落；涼涼的秋風一陣接著一陣，吹向已經失去青蔥之色的荷葉，曾經潤澤的荷葉逐漸干枯。

荷花枯了，萎了，然而花瓣依然完整。荷葉黃了，干了，但是葉形依然不變。

繞著叢叢衰荷，詩人邊走邊看。在這沒有他人駐足的地方，詩人看到了衰荷不一樣的風姿，看到了衰荷堅守的魅力……

荷有衰敗時，人有年老日。荷衰敗時的蕭條一如人年老的凄涼，看起來沒有生機，缺乏活力，會讓人厭棄；然而衰敗的荷也有獨特的不屈的魅力，一如年老的人依然能活出堅守初心的穩重與平實。

能捕捉到蕭條景象中蘊藏的力量的人，定然具備面對人生困境的強大的內心，因為他能從衰颯中汲取堅韌的力量。

不由得想起葉芝的那首詩：“當你老了，頭發花白，睡意沉沉……唯獨一人曾愛你那朝圣者的心，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有一種美，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有一種愛，不會隨著形象的變化而衰退。這種美，藏于內在的不屈不撓的精神品質里；這種愛，表現在超越外形的睿智的眼光與仁厚的心靈里。

看，棵棵衰荷正在秋風中颯颯作響，演唱著獨特的生命之歌……

問題

詩人為什么要“更繞衰叢一匝看”？

解答

因為詩人從衰荷看似蕭條的樣貌中感受到一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