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悟道 獨樹風標

陳克年

對于一位藝術家的綜合評價，肯定無法跳出一個特定的歷史環境，只有全面、立體地考察分析，才能客觀地予以準確評判。但事實上，我們很多時候看到的現象都會有一種 “不識廬山真面目” 的局限性，盡管我們希望更客觀地反映，但可能由于角度的不同、材料的分析、個體的認知等方面的區別，因而往往會有著見仁見智的不同看法。但如果我們能真正拋開一些小我的、世俗的視角，而能從大我的、歷史的角度來分析問題，我相信，這樣會更多一些社會層面的意義。因而，對于著名青年軍旅書法家倪進祥來說，我更愿意從另外的角度來看待他和他的藝術。

《自撰聯》 倪進祥/作 以古為師應時而變 澄懷味象入境忘言

倪進祥是以章草享譽書壇的。在軍旅書法界，或者說在當代書壇，倪進祥的成功和成名是頗有些傳奇色彩的。倪進祥出生在安徽無為一個貧苦的農家，在學書道路上他克服了常人難以克服的艱難險阻，后來入伍到黑龍江，在佳木斯步入書壇，闊步京城。“無為” 這兩個字在中國文化中和中國人心里的意義是非同尋常的，我相信它在倪進祥的身上也會有著特殊的體現，體現在筆墨中就是獨具倪氏特點的章草。他取法《急就章》《平復帖》《十七帖》，同時廣泛涉獵今草和晉唐行楷，并汲取當代草書大家于右任、林散之、沈鵬的筆意，熔古鑄新，自成一爐，成功地探索出 “書法雜交創新法”。可以說，在當代書壇，沒有誰的章草有他的風格強烈。早在20 年前他就在全國第五屆中青年書法大展中獲獎，是全軍唯一獲獎者。時隔兩年，他又連續在全國第六屆中青年書法大展中獲獎。在最近河南舉辦的全國章草書法名家提名展上，我們更是一目了然地感受到倪氏章草特立獨行的風范。很顯然，他有些另類，在他的筆下，我們看到的只是藏巧于拙的結字，古厚蘊藉的點畫間除卻章草慣常的波挑，以一種含蓄凝練的線條來體現他對傳統的理解，他字字獨立。沒有一種縱橫跳蕩的豪氣，卻以一種靜穆清古的格調與他人拉開了距離，展示了品位，確立了卓爾不群的倪氏形象。可以說，倪進祥是當代書壇最具探索精神的書家之一，他在章草書法的學習研究上，擺脫了簡單意義上的復古與借鑒，而是以一種筆墨當隨時代的精神大膽探索，“學古知新，隨機應變；開宗立異，融會貫通”。因而他能在當代書壇特別醒目地讓人欣賞，這是十分幸運的！雖然我也曾聽到過一些持批判意見的說法，但是認為有一點過早地結殼。其實，我認為從風格的角度來說，風格就是一種殼，關鍵是看殼里包裹的東西是否有品位與價值，越是大家名家，往往個性也越強烈，只是我們的社會習慣于人書俱老的傳統，其實我們的社會從來不乏少年英才，比如王勃、王希孟、王獻之都是少即有書名。相對那些偽傳統的書家來說，就是獲得再多的獎，賣了再多的錢，如果蓋住名字，我們都不知道作者是誰，那能算書家嗎？那能算成功嗎？我們再回過頭來品味倪氏書法，原來他也是在很純粹很傳統地書寫，他強調的線條質量與格調恰恰是我們書法傳統中的核心精神，在他的筆下，我們能感受到一種簡約高古的氣息、絞轉間的蒼莽與渾樸。正如宋徽宗趙佶批評顏真卿的書法是 “田舍漢”，蘇東坡評黃庭堅書法如 “死蛇掛樹”，這種批評，我以為少了一種思辨的精神。同樣，這也不影響我們對魯公與山谷書法的贊嘆。在倪進祥的書法中，我們能感受到一種聰明與固執，同時也感受到一種自信與從容。最近幾年他又進軍大草、狂草，攻堅克難，力求向書風多樣化方向發展。

李忱《瀑布聯句》 倪進祥/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