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交易費用研究

王 玉

(蘭州交通大學 甘肅 蘭州 730000)

一、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現狀

2015年1月，教育部發布《關于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通知》，全國各地開始試點的嘗試，自2014年以來教育部共公布全國三批共計562家試點單位開展現代學徒制實踐探索，有利的推動了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但是在實際調查中不難發現“學校熱、企業冷”的現象屢見不鮮，這一點可以從對試點調查中得到驗證。在前兩批共計365家試點單位中，76%的試點單位指出企業參與現代學不愿進行深度合作，頂多接受實習、訂單培訓等淺層次的合作。產生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在于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交易成本太高，交易風險偏大，部分權益得不到保障，即成本——利益不均衡。就中國目前大多數的企業來說都是利益導向型。他們經營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獲利，然后再繼續經營。當企業進行一項交易發現他并為從中獲得利潤的時候，他們當然不會繼續交易。

二、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交易費用分析

交易費用一詞最開始是由科斯(Coase,R.,H.,1937)提出，它是指企業在交易前后所產生的于此交易相關的成本。[1]1985年威廉森(Williamson)進一步將交易成本進行整理主要分為事前成本和事后成本兩類。[2]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必然會產一定的成本，如果把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以來換取企業人力資源看作為一項交易，那么在這參與的過程中就會產生交易費用。理清企業參與學徒制的成本費用構成并采取一定的補償措施，對提高企業的積極性有著重要的作用。

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費用構成，見表1。

表1 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費用構成表

1.信息搜集費用

我國職業院校數目眾多，至2019年底，全國共1.15萬所職業院校，而且在國家政策大力支持現代學徒制的背景下，各地的職業院校都紛紛想要參與進來。但是作為企業而言，中國的企業最主要還是以盈利為目的，參與現代學徒制的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獲取優秀的人力資源進而盈利，因此企業更喜歡尋找一些教學理念現金，學術水平較高的企業合作。因此從數量規模巨大的職業院校中挑出想合作的院校將會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及費用。另外由于信息的不對稱，有些職業院校往往只會公布一些好的信息，而忽視其劣勢的一面，因此企業往往需要更長的了解、調查時間，這無形中也增加了成本。

2.簽訂協議的議價費用

確定合作的職業院校后，校企聯合開展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的協議編制，建立“共同招生、共建標準、共同培養、共同管理、共享資源、多方評價”的產教融合的協同機制，明確各方權益及學徒在崗位培養的具體崗位、教學內容、權益保障等。由于我國現代學徒制開展較晚，尚無成功的案例、模式可以借鑒，另外由于協議中的各方都存在利己主義，都想實現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因此在確定招生的專業、規模、崗位，雙方的職責和分工，成本分攤機制等方面需要更多的談判議價費用才能促成交易的完成。

3.參與招生工作的執行費用

現代學徒制的基本特點就是校企雙主體育人，學徒雙重身份工學交替，目前我國推進校企招生招工一體化，實現學徒學徒雙重身份的形式主要有以下幾種：

形式一：先招生后招工(大多數省市采取的方法)

圖1 先招生后招工

形式二：先招工后招生(針對企業員工)

圖2 先招工后招生

形式三：招生招工同步(廣東省采取的方式)

圖3 招生招工同步

無論那種形式企業在學校招生招工時是必須要參與的，企業高層要跟人力資源部協商組成招生領導小組以及若干的工作組，勢必會消耗企業大量的人力、物力和金錢。

4.設備機器、固定資產等投資費用

企業為了順利的開展現代學徒制，需要啟用實習基地和培訓車間，重新購置實踐性的機器設備，以及生產資料等的購買都需要花費企業較大的費用。

5.資深師傅投入費用

企業選要挑選有能力的師傅來參與現代學徒制，教授學徒在企業這部分實習需要學到的知識，對師傅的選拔、培養、考核，以及對師傅的獎勵激勵措施，都需要企業花費較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

6.校企合作中的機會成本

這類的機會成本主要是指，企業在選擇了與某一職業院校合作的前提下，他就放棄了與其他院校合作的機會，或者說他選擇了與這一院校開展現代學徒制，他就放棄了本來用這些資源做其他事情的機會。除非企業做這件事是盈利的，對企業的經營是有利的，否則企業參加現代學徒制的機會成本也是非常大的。

7.校企合作中的沉默成本

沉沒成本，是指以往發生的，但與當前決策無關的費用。由于機會主義的存在，企業為了迎合上級教育部門的檢查，在自身條件不完善的前提下加入現代學徒制，企業為了獲取大量廉價勞動力和教育補貼也參與進來，學徒為了自己的自身利益可能會不顧協議的要求而中途退出；新制度經濟學家指出“經濟人”是有限理性的無法完全預測交易過程中發生的各種不利事件，因此雖然很早就簽訂了協議，但是在很多不確定因素的影響下，很容易就會產生變動；另外企業由于參與現代學徒制配置的資產都具有專用性，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師傅也都是為了學徒 專門培訓，一旦在這項交易中不能充分的發揮作用，將很難用作他用。于是企業就會產生高昂的沉沒成本。

8.校企合作監督費用

由于機會主義和利己主義的存在，校企各方的參與者可能不會按照既定的協議完成交易。學校可能會為了簡化教學管理而更改學生培養計劃，企業師傅可能會為了減少工作任務變更知識傳授深度和廣度。這樣會嚴重影響學徒培訓的質量，進而影響企業未來人力資源的質量。因此為了保證現代學徒制開展的規范性。企業要設立專門的檢查監督機構對以上事情進行監督檢查。

9.學徒挽留成本

學徒挽留成本主要發生在校企合作完成現代學徒制項目以后，“搭便車”的現象就會出現。有些企業并未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人才培養，但是他會開出很優惠的條件“挖墻腳”，將學徒挖到自己的企業，這對于參與人才培養的企業來說無非是巨大損失。因此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企業還要想出一系列的辦法挽留學徒，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三、應對措施

1.構建現代學徒制信息資源共享平臺

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就是一項通過參與獲取未來高質量人力資源的交易。科斯指出一項交易，要明確交易的主體，交易的對象，交易的條件，要進行談判，議價，執行和監督，完成這一些活動需要高昂的成本，甚至會導致許多交易的失敗。[3]交易的程序越復雜，交易費用就越高。

英國政府不斷致力于簡化交易流程，激勵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英國主要運用互聯網技術，推出了“尋找學徒(Find an apprenticeship)”學徒招募平臺，企業可以在這個平臺發布空缺的學徒職位；另外在“尋找學徒培訓(Find apprenticeship training)平臺中，企業可以搜集到學徒制標準、學徒制框架和培訓機構的相關信息[4]。借鑒英國的經驗，我國可以考慮建立區域性多主體現代學徒制網絡協同服務平臺。在這個平臺中將企業、行業、企業、與學校，學徒都緊密的聯系在一起。首先這個平臺要包括開展現代學徒制所需的信息。例如現代學徒制政策法規、企業信息、職業院校信息等。其次，校企隨時發布學徒崗位空缺情況，以供校企，學徒查看。第三，政府、行業、校企實時發布現代學徒制的政策，進程近況等，以供各主體交流學習。這個平臺的主要目的就是方便各主體之間的信息交流，方便校企合作，使企業能夠快速找到最適合的學校進行合作，降低企業學徒招募難度，減少企業的信息搜集成本，合作院校選擇的機會成本，提高企業的積極性。

2.完善政策制度，規范培訓標準

完善的政策法規，能使各主體明確自身的權力義務以及教學標準內容，能有效地減少在合作協議簽訂時產生的議價費用，降低企業制定學徒培養標準及制度的決策費用，以及為了避免機會主義，企業產生的監督費用。

例如德國的《職業培訓條例》和《框架教學計劃》：365個職業類型，每一種都有自己的培訓條例，由雇主、師傅、行業協會、政府代表和職業學校教師共同商討決定，并不斷更新。各州依據培訓條例制定，與企業培訓一致，學校執行。

企業以以行業組織制訂的全國統一的“職業培訓條例”為培訓依據，學校教學則根據各州教育主管部門制訂的“框架教學計劃”來進行。如下圖所示：

圖4 德國職業教育法律制度體系

澳大利亞的”新學徒制”的主要特征就是國家制定統一規范的教學標準或培訓標準，企業或行業增設特色內容，校企共同完成教育教學任務。另外由于瑞士職業教育統歸聯邦政府負責管理，學徒制必須根據聯邦專業教育與技術辦公室發布的“職業培訓條例”來開展。它不僅規定了教育內容，也規定了職業學校、企業、產業培訓中心的分工和各自的職責。[5]因此我國的政府、行業可以借鑒以上國家的經驗出臺《我國現代學徒制培訓準則》做到培訓標準全國統一。通過降低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議價費用、制定學徒培養標準及制度的決策費用以及監督費用來提高企業的積極性。

3.完善現代學徒制經費資助體系

學徒制發展良好的國家大都采用了成本共享、利益共擔機制[6]。在德國多元分攤的經費投入機制中學徒在雙元制中不用交學費，企業培訓費用由企業自身承擔，職業院校的費用有州政府承擔，跨企業培訓中心的費用由行業協會、聯邦勞動局、聯邦職教所和聯邦政府等多方承擔。另外政府間接投入采用設立專項基金、提供稅費減免以及優惠貸款等政策向企業提供優惠政策和補貼方式。[9]瑞士《聯邦職業教育法》規定實行職業教育基金制度，目的就是讓行業內所有企業共同分擔執教費用，職業教育基金用于本行業教育培訓并對參與學徒培訓企業提供經濟補償與資助。行業培訓中為中小企業培訓學徒，培訓經費來源于企業繳納的學徒培訓費和地方州政府撥款。形成風險由行業內企業共同承擔額風險防范機制，保障企業利益。法國企業支付的“學徒制工資”不受法國最低工資標準的限制，但也沒有設最低標準，雇傭一定數量學徒的企業可以免除繳納學徒培訓稅。意大利政府通過降低學徒工資和減免稅收等政策給予招聘學徒企業優惠政策。另外我國學徒的工資較高約占正式員工的80%，英國約占正式員工的70%，而德國僅占正式員工的20%-40%。在中國學徒的基本工資都是由企業承擔的，這也增加了企業的成本。因此我國政府可以借鑒以上國家的經驗采用間接補貼方式。

4.加強大眾學徒制文化認知及學徒組織文化認同

(1)營造現代學徒制文化氛圍

企業在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的過程中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而且大部分企業認為參與現代學徒制可以為企業儲備高質量的人力資源，能提高技術及研發水平等。因此企業不僅希望有更多的人參與學徒制，更希望他們能長久留任企業。因此使學徒制思想深入人心，增加學徒的參與率和結束后的留任率是鼓勵企業參與學徒制的關鍵。在德國，人們普遍認為“上帝賜予的職業必須珍惜”，學徒制的思想深入人心，社會認可度高，人們會主動選擇參與。而對于我國而言，人們普遍認為“學而優則仕”，“官本位”思想嚴重往往不會主動選擇參與現代學徒制，或者有些即便當時參與了，也不珍惜機會，選擇中途推出，這種現象會加重企業的風險成本，進而降低企業參與的積極性。

為了鼓勵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我國可以利用建立的現代學徒制信息資源共享平臺和每年一次的職業教育活動周，將其作為向企業，學校，家長，學生宣傳現代學徒制的關鍵平臺，首先要積極倡導“工匠精神”推重大眾“官本位”文化向“勞動光榮、技術技能光榮”的觀念轉變，其次，可以通過積極宣傳我國現代學徒制的成功案例，讓大眾了解現代學徒制的益處。

(2)強化學徒組織文化認知

組織文化是組織在長期的生存和發展中形成的、并且為組織成員普遍認可和遵循的、具有本組織特色的價值觀念、團隊意識、思維方式、行為規范、工作作風、心理預期和團隊歸屬感的等群體意識的總稱。[7]企業在招生時可以向學徒先宣傳其組織文化，有利于促進企業與學徒之間的雙向認可。企業在培訓學徒的的過程中要采用靈活多樣的方式，將組織文化貫徹到學徒的心里，凝聚學徒們的歸屬感，激發他們的使命感，加強他們的責任感。目的就是為了增加學徒畢業后的留任率，降低企業因學徒跳槽產生的沉沒成本以及為了挽留學徒產生的其他成本費用。穩固企業的投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