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筆呼和諾爾（組詩）

■景紹德

在蒙古包聚餐時

他用母語唱出了他的心聲

她的酒歌

是一次羞澀的祝福

他的吉他仍保留了憂郁

他和海哥現場給我上了一節民族飲食文化課

他依舊幽默風趣

她大口吃肉說抓住了青春的尾巴

我獻上一首詩

就這樣

我們頭頂的陽光

愉快地

向后挪了挪

額吉們的歌謠

這來自血液里的聲音

江河一樣奔涌

這天籟之音

草原一樣廣袤

流動的音符從額吉們的口中跳動

母語的力量似起伏的山巒

我不是蒙古族

聽不懂她們的唱詞

但在這悠揚的歌聲里

在她們喜悅的表情里

我的靈魂

微微地

顫抖了一下

呼和諾爾

來到這里，有很多方式

如果還有下次

我一定選擇騎馬

一路揚鞭，頂著晨光

在綠海的波濤里策馬奔騰

在夕光的照耀下

抵達

如果真的還有下次，我邀請你陪我徒步

我要給你戴上黃色、紫色、紅色、粉色的花朵編織的花冠

我要為你唱情歌，火辣辣的那種

唱羞我自己

如果你愿意，我是你的駿馬

你是我的天堂，而呼和諾爾就是我們的婚房

如果真的還有下次

薩日朗花一定在盛開

我們也一定在呼和諾爾小鎮相擁著

彼此，熱淚盈眶

在烏布日諾爾嘎查

空曠。靜謐。時光慢成了一幅水墨畫

這讓我有理由錯認故鄉

在這里，我心無旁騖

做個歸來的浪子。雖已不是少年

我仍愿意花一些時間

在草地上找到曾經開過的花朵

我更愿意看牛群啃食青草

直到落日也被它們吞掉

我們踏著余暉，慢慢回到村莊

這并不足夠，當星光鋪滿烏布日諾爾

星空下的人們都已進入夢鄉

唯有我和我的影子

在夜色里跋涉

他這樣向我描述炊煙

那一刻，是光陰鍍在他頭頂的白發

那一刻，是一個大男孩心底無法傾倒出的孤獨

那一刻，客車上的人們與呼和諾爾小鎮一起保持靜謐

那一刻，只有炊煙在呼和諾爾

不講道理地飄

飄成一條條哈達

飄成風中凌亂的思緒

飄成滿含深情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