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要買車

□ [新加坡]尤今

我家老大有“戀車情結”。

小時候，小伙伴用零用錢買糖果，他卻悉數花在玩具汽車上。年齡稍大些，他動手做模型車子——豪華大車、輕便小車、貨車、面包車……閑來無事，他佇立路邊，眼珠隨著車子打轉，認牌子、認車型。上了中學，他訂閱汽車雜志，翻來覆去地看。平時金口難開，可話題一觸及汽車，他便眉飛色舞。

負笈美國后，他的每通電話提的都是同一個要求：他想買車，讓他買車。他列舉買車的諸多好處，但我知道，他其實是想實現多年以來的“擁車夢”。擔心安全問題，我始終不答應。

他19 歲生日那天，我打電話祝他“生日快樂”，他的聲音燦爛得如同陽光鉆出云層：“媽媽，您前幾天囑咐我去給自個兒買生日禮物，是嗎？”

“是??！”我應道，“你買了什么呢？”

“一輛汽車。”

“什么！”

“我買了一輛汽車?！彼换挪幻Φ卣f，“一名學長要回國，廉價轉售他的日產車子，我用五千美元買了?！?/p>

那天是他19 歲生日，遠在千里之外的我只能對著電話筒訥訥地說：“好，嗯，好?！?/p>

不久之后，他來信了，信里說：“我現在已經是有車一族了，開銷比較大，必須掙點錢。我找了一份工作——在校園里當郵差，每天派信兩個小時，每個小時的酬勞是四美元，每個月可以賺兩百美元，足夠我維持這輛車子了?！?/p>

這小子平素在家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現在居然心甘情愿地以兩條瘦瘦的腿奔波于烈日之下當郵差！

有人說“養車如養妻”，他現在就等于是初嘗“早婚”的苦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