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差別殺人犯罪研究

張錫生

摘要近年發生系列無差別殺人案引發社會各層面對無差別殺人犯罪進行進一步探討，因其顛覆傳統社會的同態復仇倫理，無差別的針對不特定社會群體，導致犯罪后果更為嚴重;文章通過對近期發生的貴州安順公交車墜湖事件進行典型剖析，結合“無差別殺人”犯罪理論對該犯罪行為的發生原由以及相應特點進行闡述，從而尋找針對性的預防對策，減少此類犯罪的發生。

關鍵詞無差別殺人 個人極端暴力犯罪 預防措施

無差別殺人犯罪這一犯罪學概念可能對于當前社會大眾或許有點陌生，但是說起近期發生的“貴州安順公交車墜湖事件”人們卻印象深刻，2020年7月7日貴州安順一輛公交車司機因個人家庭生活因素不順和對拆除其承租公房不滿，在駕駛車輛的過程中突然轉向加速，橫穿對向車道摧毀護欄沖入水庫，造成21人死亡，15人受傷，公共財產損失重大，最后官方認定為針對不特定人群實施危害公共安全個人極端犯罪。但是從犯罪學原理出發，筆者更認定此事件應為“無差別殺人”犯罪行為。因為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犯罪半徑大于無差別殺人犯罪，并且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著重的在犯罪手段上采取極端的暴力方式，對于對象的選擇并沒有規定，而且一般針對的是具有報復關系的對象。但無差別殺人就明確侵害對象是不特定的，犯罪動機也是一般出自于對社會不滿并非個人恩怨。我國刑法學界對于無差別殺人犯罪的定義為：“并無犯罪組織依托的行為人，出于較為明顯的社會不滿情緒，針對不特定的被害對象，采取具有較大殺傷力的手段，肆意殺害無辜他人，造成一定社會驚恐的刑法違法行為”。

一、無差別殺人犯罪的現狀及特點

（一）無差別殺人犯罪現狀

無差別殺人犯罪是一種極具社會危害性的暴力犯罪，近年來發生頻率呈現增長趨勢。隨著社會經濟不斷發展，社會矛盾沖突不斷，進入21世紀開始，無差別殺人犯罪就日益凸顯，從2001年“日本東京秋葉無差別殺人案”到2009年“南京王建強公交撞人案”再到2020年“貴州安順公交車墜湖案件”，有相關學者統計從1980年至2019年光我國就發生76起無差別殺人犯罪事件。然而當無差別殺人犯罪事件的出現，在社會大眾甚至主流媒體中更多的將其混淆為個人極端暴力犯罪或恐怖主義犯罪以及認定犯罪行為人具有精神障礙歸屬變態人格殺人犯罪。因為這幾類犯罪都表現為犯罪手段極為殘忍，并帶有強烈暴力性質，犯罪后果都會造成社會公眾的恐慌和惡劣影響?！盁o差別殺人犯罪不同于恐怖主義犯罪，因為無差別殺人犯罪不具備恐怖組織的背景特征，并且也缺乏政治性的犯罪動機”。而無差別人犯罪與精神病和變態性人格障礙殺人犯罪的區別更為明顯，首先無差別殺人犯罪行為人并沒有精神病等人格障礙，精神病人殺人是出于身體機能患有神經功能紊亂或精神異常缺乏辨別能力，這是非可控的，并缺乏刑事責任能力。我國關于無差別殺人犯罪的實踐研究還需加強，關于無差別殺人典型個案還需進一步分析核心原因，從而探析有效對策，減少悲劇的發生。

（二）無差別殺人犯罪特點

本文通過“貴州安順公交車墜湖案件”的警方通報來分析，無差別殺人犯罪的特點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犯罪主體具備刑事責任能力并來自社會底層，且并無組織依托，此案中張某是公交車司機能正常明白和控制駕駛行為，也沒有病因誘導，且并不需要其他人輔助就能單獨完成。

二是犯罪表現手段殘忍極端，且突發性強，往往采取的傷亡損失慘烈的方式，例如在鬧市放火和爆炸或選擇在人群多的公共場所危險駕駛和砍殺他人這些群死群傷的手段，造成嚴重后果。

三是侵害對象不特定。不同于其他極端犯罪的最大區別就是無差別選擇犯罪對象，并與犯罪對象沒有任何矛盾糾紛，沒有明顯的犯罪動機，在日常生活基本是守法公民。經警方調查張某在駕駛過程中未受到其他人員的肢體和言語干擾，是出于公租房拆遷等社會矛盾的激化，導致將個人怨恨揮至無辜的社會大眾。無差別殺人的犯罪特點其實通常可以歸納為犯罪行為人具備刑事責任能力，因個人生活矛盾激化，而選擇極端手段將不滿情緒公然侵害到不特定的社會大眾，造成嚴重的傷亡社會危害事件。

二、無差別殺人犯罪的罪因分析

（一）社會資源配置不均，犯罪主體邊緣化

其實縱觀從古至今所有的犯罪行為，都可以看出除去一些激情犯罪和特殊犯罪外，大部分的犯罪行為人都是在物資獲得和受教育程度上都是屬于較為弱勢的一方，而且并非一開始就有犯罪意圖，“而是長期處于不公平的社會地位受到不斷生活壓力打擊，最后在社會保障得不到應有的支持下，對生活無望才走上犯罪不歸路”。同時當今社會戾氣過重，貧富差距過大，社會資源不均，導致人們道德修養不足，容易讓人變得極端暴躁。無差別殺人犯罪亦是這樣，即此類犯罪主體多是生活較困難的弱勢群體，在社會高速發展的同時，他們在就業、住房、養老和醫療還有個人權利等方面社會配置處于邊緣化。本案中犯罪行為人張某鋼52歲公交車司機，與妻子離婚后租借在親戚處，并申請公租房未獲得，長嘆生活不如意?？芍獜埬充摻洕顗毫Υ?，屬于社會底層階級，屬于社會階級的邊緣，在其自身正常承租房被強制拆遷訴求被拒絕時，連基本生存需求都得不到滿足，從而對生活的絕望，最后將個人積累的矛盾發泄在公交車乘客上，引發嚴重的社會后果。

（二）犯罪個體缺陷

犯罪學原理認為人之所以會犯罪，是因為犯罪人本身存在一定缺陷，在遭受刺激下就會將矛盾擴大化。犯罪學其實就是犯罪原因學，其核心就是犯罪原由，并表明犯罪人個體都會在社會環境影響下將個人缺陷展示出來，無差別犯罪人就存在個人情感、道德、心理、工作能力有一定缺陷。

首先，情感缺陷：個體本身情感不順，情感無法寄托導致心情低迷消極，情緒調節能力不足，而抱怨社會不公。往往此類人還具有因生活能力缺陷導致工作及生活壓力巨大，因為本身處于社會底層，接受教育和其他社會資源不多，所以生活手段方式單一且廉價，獲得社會物資匱乏，所以具有嚴重挫敗感。

其次，道德缺陷：犯罪人同情心和同理心缺失，在道德層面并沒有覺得自身存在缺陷，反而認為自己的不幸是社會大眾造成，所以犯罪手段選擇殘忍極端，選擇犯罪對象也是選擇自己掌握主動權的前提下，面對被害人的痛苦并沒有應有的愧疚心理，甚至認為自己并不是施暴者，也是社會逼迫下的受害者。

還有心理缺陷：犯罪人因貧困導致的自卑心理和仇世心理，以及長期得不到社會認同缺乏歸屬感，長期遭受生活壓力打擊，被現實生活挫敗產生心理不平等潛意識，并且持續表現無法適應社會生活，最后在外界環境的刺激下無法控制自身，從而將個人不滿填補到其他弱勢群體，讓社會大眾承受其不滿。

三、無差別殺人犯罪預防完善

（一）合理分配社會資源和福利傾向政策

社會資源分配不均是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無法避免的問題，如何合理分配社會資源：是健全社會保障制度，提高弱勢群體工資待遇和保障其生活質量和改善生活水平使得弱勢群體不至于誤入窮巷。當前的精準扶貧政策和鄉村振興政策，以及相應社保、醫保、低保政策就是從保障弱勢群體的利益出發而建立，只是我們在相應福利政策需加大力度，還應制定社會支持網絡體系。讓社會弱勢群體受到更多傾向性保護，在教育、技能培訓上加大幫助，創造更多的平等就業機會，讓弱勢群體不再處于社會邊緣化，通過實現就業更好融入社會核心，擁有正常的生活環境和社會尊嚴不再為生存而發愁。并對未來發展有希望，緩解其心理平衡，這樣使得仇富心理降低和反社會人格減少。并降低社會暴力戾氣，營造不是物質財富價值為主的思想，應是奮斗努力為正義的良好社會風氣，鼓勵和宣揚弱勢群體奮斗正能量，積極引導社會大眾和網絡媒體針對極端暴力案件公正客觀發布，嚴厲打擊效仿此類犯罪。

（二）完善相應救濟途徑、及時疏通矛盾

還有就是遇到社會沖突時，有完善有效的救濟途徑，使得遭受不公平對待時能維護自身權益。本案中犯罪人張某因承租的公租房拆遷款項不足以支撐起住房需求，并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強拆導致矛盾激化，最后訴求無門導致溝通不透明，引發悲劇。為此應健全行政、司法救濟途徑，增加矛盾化解機制。加強司法救濟途徑的執行力，完善信訪制度，使得人們對公力救濟途徑有信心，利益訴求得到滿足，及時瓦解矛盾，將矛盾扼殺在搖籃里。

（三）個體缺陷彌補

首先是彌補情感，完善心理干預。無差別殺人普遍是情感缺失者，例如本案例中張某鋼婚姻情感失敗、獨居、生活窘境、家庭情感缺失成為社會失意群體，有一定心理障礙。為此預防悲劇重現，應加強情感保護，彌補行為人在成長過程中缺失的情感，在學校教育和社會層面對其進行更多的情感幫助，讓其感受到社會溫暖，并維系個人與家庭和社會和睦氛圍，控制好情緒發泄和穩定行為意志。

其次是針對易產生極端想法的人群進行心理干預，心理干預就是針對處于心理危機狀態的個人及時給予適當的心理援助，使之盡快擺脫困難。對社會弱勢群體中有心理負面情緒或反社會人格障礙的群體定期開展心理疏導，并在給予精神關懷的同時給予物質幫助。還應建立專業的公益心理疏導機制，通過社會公益組織和基層村居兩委，集中建立心理咨詢室和家庭矛盾糾紛室，同時還普及法律知識解決基礎家庭糾紛，引導他們遇到困難和挫折時可以積極面對并將其瓦解，并相信有人傾訴和幫助，增強社會尊重感和社會認同獲得感，從而樹立正確的三觀。

最后是加強道德建設，無差別殺人犯罪最大特點是侵害對象的無差別化，即泛化的報復，歸根結底是對社會的絕望和失去同情悲憫道德，才會對無辜的受害者痛下殺手。所以應該加強道德教育，對于弱勢群體應及時幫扶，讓其感受社會大眾的道德感化，對于社會亞文化和不良風氣進行嚴厲打擊，對于不良媒體進行規整，禁止詳細公布犯罪手段細節，以免被效仿。還應大力宣揚積極正能量，使得社會道德正義深在人心，公平公正才能減少極端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