珙桐謠（外二首）

張兵

在果支，有十萬只白鴿

它們不飛翔

把腳，伸進泥土

新生代第三紀孑遺下來的物種

在第四紀冰川期

接住一個胎盤墜落的棄嬰

在果支，提起這些白鴿

連菩薩，都會往四愣山方向

仰望

盛世國際之夜

盛世國際是珙桐之鄉一顆

裝了支架的心臟

金海大酒店的霓紅燈一閃爍

整個縣城，就在地中海印象水匯的波紋里

搖晃起來

染著五彩頭發的年輕一代

早已忘記了祖輩的小腳

小廣場鋪開一張巨大的婚床

人們在廣場上跳舞，接吻

天空之城電影院的槍炮聲

呼喊著一九三一年的黃浦江

美國的航母艦隊

正在南海演繹好萊塢大片

而這一切，和珙桐小鎮毫無關系

夜色漸稀

喧囂的大街有了頃刻的寧靜

一位老婦翻動垃圾桶的聲音清晰起來

早起的商販熱鬧起來

如期而至的灑水車

又把骯臟的地面清洗了一遍

在天亮之前，盛世國際總會保持頃刻的黑色

水云間

總溪河

到了達那渡口就慢下來，往前是一道門

五萬畝櫻桃花，遲遲不愿綻放

掬一捧達那河水，放在水云間

山靜了下來。你可以在水云間的池塘里

釣槍桿巖的槍炮聲

到了水云間，人就沉了下來

無論是梯子巖天梯還是彭家洞暗流，都像一壺老酒

你敢對月而飲，月亮就彎成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