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片·故事（外二首）

楊琨

從未想過有一天

會像個孩子

看著天邊

飛鳥與群山相互詆毀

說起我們的事

臉就紅了

未命名的事物

一直都在夜色中

風哭得心驚膽戰

不斷制造謠言

又不斷辟謠

不斷陷入沉睡

我們不斷翻拍內心的底片

設置陷阱

獵人一樣

等待自己掉入

然后組織營救

也組織捕殺

我們樂此不疲

——可是天黑了

毫無預兆

這是深秋

孩子們整理稻穗

門關上

秋色涌動，風暴遼闊

九月

九月的光中一只玄鳥劃過

柔美的弧線是風追隨的影子

誰的夜晚從枕上消失

透過綠葉看藍天 一場雨

一場雨在九月下得簡單

誰的夜晚在雨中消失

以為喜悅 因為九月

一只玄鳥劃過 誰說

“我的夜晚在夜晚消失……”

年

春天

一如烏蒙大地的縫隙

為生活埋下傷痛的伏筆

夏日陽光慵懶的下午

百車河，細弱的河水

還在流淌

那些沒接到命令的水車

像父親埋在山上

一動不動

我寫下《消失的村莊》

紀念曾經的年代

和那些年代的淳樸

是啊，秋天

樹葉憂郁而落

找歸根的借口

而我同樣附庸風雅

在秋之深處

無聲痛哭

冬天來臨

狗尾草的背叛持續發酵

在荒蕪的季節信口開河

病痛從未消減

親友們的死亡

伴隨著我

而雪至今未落下來

一年匆匆

只有傷害的柴火從未熄滅

時間這蟲豸切割生活

支離破碎

我曾經習慣抬頭

但這頭顱越發沉重

有了下垂的欲望

我還需低頭而行

來年

像每一年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