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何以成為食物浪費最嚴重的亞洲國家？

文 胡椒

去年12 月，日本大阪府堺市某高中的一名62 歲的教師被人舉報，稱此人在2015 年至2019 年這四年間，一直利用給學生配校餐的職務之便，將剩下的牛奶和面包帶回家中自行食用。綜合統計后，這名教師“貪污”了總計31 萬日元（約合人民幣2萬元）的食品。

大多數人對日本人生活的印象是“極簡主義”，殊不知在吃飯這件事上，日本人一點也不簡單。相關數據顯示，日本人均食品浪費量在亞洲排第一位。日本環境省的推算顯示，2016 年度食品廢棄物為2759 萬噸，其中“食物浪費”達到643 萬噸。這一數量大約相當于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WFP）在一年里援助發展中國家的糧食的兩倍。

為什么在日本有那么多食物被當做垃圾扔掉呢？主要是因為日本食品流通業界采取“三分之一規則”，也就是將食品從制造日至保質期截止日的這段時間分成三個階段，制造商和批發商必須在最初的第一階段里交貨給零售商，過了這段時間，零售商可以拒絕收貨。這原本是一項安全措施，是為了將質量穩定的食品提供給消費者，但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這樣的時間設定過于嚴格，以至于沒有任何質量問題的食品都遭到大量廢棄。

此外，在日本，食品有“賞味期限”和“消費期限”之分。“賞味期限”是指食品在此日期前，食用較為美味；“消費期限”則指食品能安全食用的期限。不少日本民眾搞不清楚二者的區別，以至于不少人把過了賞味期限但依然可以吃的食品當做過期食品扔掉。

廢棄的食物都怎么處理？日本神奈川縣某處理廢棄食物的工廠與超市和食品工廠等約180 家單位簽訂合同，每天回收利用約35噸食品。在該工廠里，廢棄的食品被放到傳送帶上，通過手工作業和帶磁鐵的機器去除異物。再經過殺菌處理后，進行乳酸發酵，使之變為液態的豬飼料，次日運到關東近郊的養豬場。然而，該公司的社長高橋表示：“回收利用的食品只占一部分。在日本全國，大量食品被焚燒處理。”

其實，日本絕大多數的食物浪費本是可以避免的。據統計，在超市、餐館等商家浪費的食品約占總量的55%，另外45%則浪費在家庭領域。很多浪費現象的產生，是因為在宴會、聚餐中，民眾一般都忙于聊天應酬。

去年5 月，日本通過《食物浪費削減推進法案》，要求從食品生產到消費等各個環節減少浪費。日本一些地方政府想出了減少食品浪費的新點子。長野縣松本市政府發起了“3010 運動”，除了呼吁廣大市民在餐廳適量點餐之外，還希望大家在聚餐開始后的30 分鐘內專心用餐、不要離席，并在聚餐結束前10分鐘再次回到自己座位，將食物吃完。石川縣金澤市政府推出一項“光盤行動”，呼吁餐廳和酒店積極成為“光盤行動參與店鋪”。這些店鋪將按照顧客的需求去掉忌口食材，準備小分量套餐，并在消費者點餐時建議其適量點餐。

另一方面，最近稱為“Food bank（食物銀行）”的團體不斷增加，他們把等外品、物流配送存貨里或老百姓家里保質期臨近的食品收集起來，免費提供給福利機構和生活困難者。據農林水產省統計，日本的“食物銀行”共有77個（截至2017年1月末），最近10年增加了5倍。日本的相對貧困率為15.7%（2015年），大大高于OECD 加盟國的11.4%（2013年）。在富裕發達的日本，生活窘困的人卻不在少數；大量食品依賴進口，卻有大量食品遭到廢棄。為解決這兩個矛盾，人們期待“食物銀行”能發揮重要作用。

不過，對于追求更加新鮮的食物的日本消費者來說，恐怕也需要推進意識改革。日本消費者廳2019 年1 月面向3000 名日本男女進行的意識調查顯示，七成受訪者針對食物浪費問題回答稱“知道，正在努力減少”，但對于選擇并購買臨期商品，超過半數的人回答稱“幾乎不會”和“完全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