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場彌天大謊（外二首）

宗崇茂

從頭頂，到腳底

從每根血管，到每個細胞

似一場燒荒之火，地獄之火

流瀉著，彌漫著

無一遺漏，欲要把那內臟和血液

徹底焚燒一遍，清洗一遍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冰涼，平靜，像一片湖面

這場荒野大火

就像水與火合謀好的

一場彌天大謊

五米的距離

從房間到洗手間

五米的距離

暈倒兩次

是地磚的涼意

滲透進殘存的意識

終于將身子半挪上床鋪

頭鼓起了包，幸虧沒破

如此情形

夜里重復了兩次

五米的距離

像一條漫長生死路

這五米的距離

也是一條朝圣之路

念著并不遙遠的佛、菩薩

想起上師索甲仁波切所說——

不管做什么

都不要逃避你的痛苦

接受它，保持脆弱

痛苦會攙扶著你

變成你強大的盟友

我的詩句

我不擅長寫詩

所以從不刻意為之

只是有時候

一些句子不受控制地

從心底奔跑出來

像一群再也按捺不住的孩子

涌到平地上 然后

集合成詩行的樣子

更多時候，這些詩句像是

痛苦經年的琥珀色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