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莎拉蒂醉駕案拷問現代交通倫理

本刊全媒體記者 曾勛

發生在河南省永城縣的瑪莎拉蒂醉駕案近日再次進入公眾視野。該案在今年初開庭，肇事者譚明明醉駕致2死4傷的犯罪事實已確認無誤，審判卻毫無進展。有媒體透露，案子現在出現了“死結”。

兩名死者家屬聲稱不要賠償，只想給肇事者判死刑；但另一名傷者躺在ICU，其家屬為救治該傷者已債臺高筑，他們只能寄希望于譚家給出高額賠償。因而，三名受害者的家屬發生了分歧，始終無法就是否簽署諒解書達成一致意見。

不管怎樣，這起悲劇已經讓四個家庭走向絕望的邊緣。實際上，這種悲劇以前有，現在有，未來可能還會繼續發生。

一次次車禍背后，固然與制度缺失、技術落后等客觀因素相關，但倫理文化層面的因素，同樣重要。社會不能覬覦個案的判決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更應該反思長期以來中國交通倫理的缺失。

曾有車評人總結，當下的汽車文化是野蠻而膚淺的，追求虛假的大（因為開出去有氣勢），追求虛妄的品牌（因為開出去有面子）仍舊是中國人購車首要考慮的兩個條件。一言蔽之，國人對汽車的使用，帶有明顯的工具理性特征，而缺失了科技理性與經濟理性。于是，汽車成為了身份的象征，馬路是財富與權力的競技場，以至于公共交通場所有時變為毫無章法的“叢林地帶”。

一些人的思維根子上，并沒有把交通看成一個由生命組成的聯系網。承受了昂貴的購車稅費、罰款與通行費，不少人模糊了交通的權利和義務，以為“出了錢就該享受”，可以漠視規則。交通中的功利化被無限放大，爭先恐后違法變道、隨意別車的斗勇斗狠現象，時有發生。

在歐洲和日本等汽車工業較強的國家，對酒駕與醉駕的處理雖然嚴苛，但交通倫理的日臻完善，絕對不僅僅是依賴政府的強制性處罰。

歐洲不少車企都是“百年老店”，那里有曾經誕生了法拉利、蘭博基尼、瑪莎拉蒂而被譽為超跑之鄉的摩德納和充滿傳奇色彩的紐博格林賽道。但大部分歐洲人和日本人一樣，偏向于購置小排量的轎車，省錢與好用，是購車者首要考慮的條件。

一名車評人曾到意大利旅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在一個休息區，一群跑車愛好者在一起交流探討汽車性能和技術，這其中有價格低廉的平民跑車，也有價格昂貴的跑車。為了試車，有的人跨越幾個國境，跑到不限速的公路上行駛。該車評人說，他們的交通倫理與幾百年嚴謹、和諧的汽車工業文明有關。在國內，這是無法想象的事情，除了價格“鄙視”，玩車一族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帶著妹子深夜‘炸街’”。

日本雖然沒有排放法規的約束，但日本車企深諳國內資源的有限性，生產小跑車大都用小排量的發動機，價格不高，卻能滿足玩車人的需求。一名在日本生活的媒體人告訴筆者，在日酒駕屬于“刑事犯罪”，肇事者將面臨三到五年的牢獄之災，今后履歷上的污點也會讓求職等變得困難。“交通倫理關乎汽車文明、傳統價值、經濟基礎等，可以說是社會風氣的風向標。”該媒體人表示，“日本酒駕極少，并不是因為處罰嚴苛，而是人們壓根兒就沒想過酒后還要開車。”

長久以來，人們在交通倫理上的探索從未停止，從上世紀英國的“交通靜化”實踐到法國倡導的“公交優先”戰略，一切探索都圍繞“環境為本，生命至上”的原則。當然，中國的汽車工業與汽車文化都發展較晚，交通倫理有待完善。從政策等制度層面，再提升到生態倫理、權利平等文化層面，汽車文明的形成與接受仍需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