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 翔（組詩）

古軌

感應到雨聲的時候

我窩在沙發(fā)上犯迷糊

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房間里沒有前幾天那么熱了

有一扇窗戶是昨天晚上打開的

我窩在沙發(fā)上有一個舒服的姿勢

謝天謝地，今天也有一個舒服的溫度

我在這種舒服中犯起了迷糊

漸漸地我感應到了雨聲

越來越急促的雨聲

我睜開眼睛：外面的天空一片灰白

看得到的彩鋼房頂

潔凈如新

想起三個俄羅斯女人

她們在小商店

買了三瓶雞尾酒

人手一瓶

其中一個用火機

試圖啟開瓶蓋

但無果

那時我正好到商店買煙

她沒說話

將酒瓶和火機遞給我

示意幫她啟開

我接過來

“嘭”一聲開了

接著其他兩個

也陸續(xù)遞過來

嘭——嘭——

都開了

她們舉起

啟開的酒瓶

彼此示意干杯

每人昂頭喝了一口

微笑著

朝夜色中走去

在山頂我對L說

在山頂我指著眼前的

一片密林

和一截柏油路

對L說把這塊拍下

她什么也沒說

把我指的那片密林

和那截柏油路

拍了下來

這多好，她不需要知道

拍攝的用意

就把眼前這片密林

和一截柏油路

拍了下來。

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但我還是對她說

“你看，這截路延伸到林子里

就消失了

是不是很有味道”

飛 翔

鴿群飛翔在老舊的樓頂上空

傳來陣陣哨音。我特別想說的是飛翔

我想說飛翔不是靜默的

本 質(zhì)

這是一條污水溝

我事先知道

我們沿著水溝行駛

正午的

陽光照耀著溝渠

水面波光粼粼

跟我意識中

平靜的河流一樣

兩旁長滿了

低矮的葦草

水面光滑，無漂浮物

真像一條

平靜的河吶

可是飄進窗縫的腐臭味

那樣真實

記憶中的側(cè)臉

她的側(cè)臉

有一個好看的黑點

那個小小的

黑點

鑲嵌在

她皮膚的表層

她的皮膚也黝黑

是那種

瓷實緊致的黑

是鄉(xiāng)野的陽光

照耀過的黑

我已記不清

她的容貌了

僅僅有一張

模糊的

側(cè)臉在記憶中

閃現(xiàn)

那年我坐在

第四組的最后一排

也僅僅能看到

她的側(cè)臉

初秋的傍晚

白天的余熱

還未消散

我光著身子

倚在床上，無所適從

片刻的空白

讓人覺得憂傷

我打算寫一首詩填補

此刻的空白

卻不知道

寫什么

我看見房間很亂

我感到渴

我去冰箱拿了

一瓶水

我一口氣喝完

把空瓶放在桌子上

我覺得生活

很湊合

而我卻敏感憂傷

檐下掛的玉米棒子掉了一兩個到院子里

下午的時候我打開房門

院中的兩只喜鵲

撲棱一下飛到了墻頭

它們可能

受到了我的驚嚇

但它們并沒有飛遠

它們可能

跟我某些時刻的

心理狀態(tài)一樣——

受到驚嚇時

可以迅速反應過來

并保持鎮(zhèn)定

因此它們沒有飛遠

它們只是飛到了墻頭

它們可能還要

伺機再啄幾粒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