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萬紫千紅,
一直找不到我的那一款顏色。
有過形形色色的身份,只留下一張身份證。
閱人無數(shù),好看不好看,有瓜葛沒瓜葛,
男人女人或者不男不女的人,
都只能讀一個臉譜。
我對自己的盲點不以為恥,
甚至希望能夠發(fā)揚光大,
不辨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事理,
這樣我才會真的我行我素,事不關(guān)己。
我知道自己還藏有一顆子彈,
擔心哪一天子彈出膛,傷及無辜。
所以我要對自己的盲點精心呵護,
如同呵護自己的眼睛。
我要把盲點繡成一朵花,人見人愛,
讓世間所有的子彈生銹,成為啞子。
北京很遙遠,
我在成都夜深人靜的時候,
曾經(jīng)想過它究竟有多遠?
就像失眠從一開始數(shù)數(shù),
數(shù)到數(shù)不清楚就迷迷糊糊了。
我從一環(huán)路開始往外數(shù),
數(shù)到二百五十環(huán)還格外清醒,
仿佛看見了天安門、人民英雄紀念碑,
看見故宮里走出太監(jiān)和丫鬟,
我確定我認識他們,
而他們不認識我。
于是繼續(xù)向外,走得精疲力盡,
北京真的很遙遠。
很南的南方,
與西南構(gòu)成一個死角。
我不喜歡北方,所以北方的雨雪與霧霾,
胡同與四合庭院,冰糖葫蘆,
與我沒有關(guān)系,沒有惦記。
而珠江的三角,每個角都是死角,
都有悄然出生入死的感動。
就像蟄伏的海龜,在礁石的縫隙里與世隔絕,
深居簡出。
我居然能夠隔空看見這個死角,
與我的起承轉(zhuǎn)合如此匹配,
水系飽滿,草木欣榮。
十六年的成都,
沒有在天府廣場留下腳印,
讓我感到很羞恥。有人一直在那里,
俯瞰山呼海嘯,意志堅如磐石。
而我總是向右、向左、轉(zhuǎn)圈,
然后揚長而去。為此,
我羞于提及,罪不可赦。
那天,在右方向的指示牌前,
停車、下車、站立、整理衣衫,
從天府廣場穿堂而過——
三個少女在玩手機,
兩個巡警英姿颯爽,
一個環(huán)衛(wèi)工埋頭看不見年齡,
我一分為二,一個在行走,
另一個,被裝進黑色塑料袋。
一陣風從背后吹來,有點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