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組詩）

蘇若兮

初 雪

雪一融化，就跳進音樂

順著屋檐，滴落成一串串冰凌

這塵間，也有陽光撫摸不到的地方

比如屋北，比如人心。

風來，抖落桂樹紫竹枝頭的雪

一團團地，沙沙地

投在墻上的樹影，因為這響動

也有了變數

2020，2020——

此時，無人可念，彼刻

更滿眶熱淚。

當你承載，當你不堪重負

春天的花，不可預期地

——就開了。

我是誰

春天，遲遲不肯醒來

我帶著自己

像歲月帶著流水

赴往前景，碰撞出

新的命運。

田野上空的太陽曠達

珠湖一巷上空的太陽偏狹

我的垂柳

正拂拭著湖面，蕩漾開去的湖水

一副傾訴又傾訴不盡的樣子。

閉目間

天就黑了，夢中萬里河山

總有故人陪我跋涉其間。

我不奢望，只是

不想失去

光陰一再來蒙蔽

記得

行囊空空時

裝上我。

夢

一條綠色小蛇向我游來

我問：你會咬我嗎？

它齜起牙：你？你說呢？

還沒說完，它已“嗖”地躥上大腿

咬，是咬定了

我感覺到了一瞬的疼

猛地將它拔出，甩得很遠

狂奔之前，它看我的眼神

竟是溫柔的

我們和月亮一樣，被時光喂養

被彩云劃傷的月亮，忸怩，痛楚

感恩節后的每天

有人繼續在某刻感恩

形如彎曲身體的月亮

在路上落魄，行走

幼兒長成了少年

青年步入了中年

蘸著靈魂的墨水，在人生里涂畫

風勢時微時猛

你恨了，萬物陪同

你深愛，萬物皆隱

精神有恙的月亮

一個五谷沉靜的夜

我起身，為你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