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只想談論阿甘

盧琳綿

溫斯頓·格魯姆（1944-2020）美國，作家

9月18日，美國作家溫斯頓·格魯姆（Winston Groom）在亞拉巴馬州的家中去世，享年77歲。

格魯姆是電影《阿甘正傳》的原著作者，被譽為“天才的故事家”。

在《阿甘正傳》之前，格魯姆已經出版了兩本關于越戰的小說，其中《與敵人的談話》獲得了1983年的普利策獎。《阿甘正傳》在1986年出版，反響平平，直至1994年改編電影在全球范圍拉動了6.78億美元的票房，獲得了商業和文化上的巨大成功。電影的漲潮將格魯姆的書推到了暢銷書排行榜的前列，最終銷量接近200萬冊，并催生了兩本暢銷的衍生書，“阿甘精神”也風靡全球。

正如格魯姆先生在一次采訪中所說，幾乎關于“阿甘”的所有事情都讓他感到意外，包括小說的寫作。靈感來自父親口中的一個軼事：鄰里一個遲鈍的男孩，母親送給他一架鋼琴，美妙的琴聲流淌了出來。格魯姆將這個故事視為一個絕佳的創意，當晚就寫出了小說的第一章，“這些想法直接從我的腦中流淌出來，仿佛流向我的十指，流向琴鍵。”

關于小說與電影改編的不同，一直有人津津樂道。小說以一種荒誕、諷刺又痛快的口吻，講述了阿甘先后成為“大學美式橄欖球明星、越戰英雄、世界級乒乓球運動員、摔跤選手、國際象棋大師和商業大亨”的故事。流暢的閱讀體驗和一瀉千里的節奏讓部分讀者將小說直呼為《阿甘的奇幻漂流》。相比小說的諷刺，電影加入了更多勵志、溫情的元素，格魯姆也承認，電影“把阿甘這個角色的粗糙邊緣去掉了”。但困惑也隨之而來，在格魯姆看來，阿甘是“不帶任何政治目的”的，但“大家爭論阿甘是自由派還是保守派，事情開始變得荒謬起來，記者們都打電話來征詢我的意見。但我躲到山里，幾個月不接電話”。

去年是《阿甘正傳》上映25周年。1995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阿甘扮演者湯姆·漢克斯問格魯姆，“我不確定你是否幫了我什么忙，但他們會希望我永遠扮演這個角色。”格魯姆回答，“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我寫的下一本書可能是《圣經》，而人們只想談論阿甘。”如今人們再提《阿甘正傳》的影響時，格魯姆也會調皮地回答，“讓我家衛生紙品牌升級了。”

在接受C-SPAN采訪時，格魯姆表示，“寫戰爭中的人”是他明確的寫作愿景。《阿甘正傳》之后，他轉向“史詩般的敘事”，出版關于南北戰爭、美國西部、一戰、二戰的非虛構類書籍。在與格魯姆先生相識數十年的政治諷刺作家P·J·奧羅克看來，“《阿甘正傳》并不是讓他成為偉大作家的唯一理由。”處女作《比這更好的時代》是奧羅克認為最好的小說，也被評論家盛贊為是對美國在越南經歷的里程碑式的處理。

格魯姆在雜志《Garden & Gun》專欄中寫道，“在我最早也是最美好的記憶中，是在夏日傍晚的漆黑河畔，躺在屏風門廊的大沙發上。祖母給我擦后背，祖父則把他那嶄新的調頻收音機調到當地棒球隊的廣播。河的遠處經常有熱閃電球的光亮。可能會有一陣顫抖的風吹來，使潮濕的空氣變得模糊不清，我的祖母總是會說：‘啊，有一點風。”

“啊，有一點風。”這句話一下子就讓人想起《阿甘正傳》那片失重的羽毛在風中飄飛的鏡頭。羽毛已成為了分析這部經典電影必不可少的象征符號，自由又夢幻的代名詞。9月18日，攜來那片輕盈羽毛的格魯姆，悄然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