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飛身后是牽掛

爸，媽：

展信佳。

“父母對孩子的愛是一種不圖回報的、放手的愛，因為每一只雛鳥最終都要離巢遠飛。”班主任在初中畢業前的那一節班會課上這樣說。

我不清楚是因為當時放學回家的光線太昏暗，還是因為聽罷班會后我腦子亂亂地想了太多——總之，我害怕了。

我不敢想象：回到家，桌子上沒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和你們對我打趣的閑談；在沙發上睡著了，沒有爸爸把我抱回臥室又輕輕地關上門的安心聲音；媽媽嫌棄我懶散后，沒有按時響起洗衣機的隆隆聲……我不敢想象這些習以為常的東西的消失，我不敢想象沒有你們在身邊的生活，我不敢想象我終有一天也會羽翼豐滿，飛向遠方。

可隨著我的年齡一點點增長，個子一點點變高，我害怕的東西如期而至。

先是高中的住宿生活。我笑話表哥都高三了，住宿舍還睡不著覺，說我當年剛住宿舍的時候，全宿舍就我一個人沒哭——我撒謊了，其實高一第一天晚上我就蒙著被子哭了個稀里嘩啦。那感覺很難形容，并不是痛苦，只是心底空落落的，像缺了什么。

然后還有離家一周的夏令營。當經歷了與世隔絕的七天，在電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問我有沒有好好吃飯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被人牽掛的，是不孤獨的。

還有很多很多。可能是奶奶去世那天，我被送到小姑家后，爬上院墻對著家的方向看星星時；可能是獨自一人在醫院抽完血，瞥見旁邊座位上因為害怕針頭窩在媽媽懷里抽泣的小女孩時；可能是放小長假，我拉著行李箱咔噠咔噠地走過凹凸不平的小磚路時……很多很多時候，我覺得我是離不開你們的，但是又總有這樣的“很多很多”，讓我不得不學會自己面對。

我好像沒有經歷迫切地想離開父母的那一段叛逆期，我一直都是不愿意離開的，所以我才會害怕。但我又好像阻止不了自己長大，阻止不了我將有自己獨立的人生的事實。漸漸地，沒有媽媽的呼吸聲相伴我也能入睡，不用爸爸幫忙我也能打開罐頭蓋子……知道怎么洗衣做飯，知道怎么為人處世。我在“不愿意”和“不得不”中思考了，接受了，長大了。

我高三了。也就是說，我即將結束高中生活，即將離開你們很長一段時間，即將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結交新的朋友，學習新的知識。

爸，媽，我想說的太多了，可我不知道怎么說，也不知道說什么。

爸，媽，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我會好好吃飯，天冷知道加衣裳。

爸，媽，請別太勞累，別舍不得給自己花錢。

爸，媽，謝謝你們不圖回報的、放手的愛。

“每一只雛鳥最終都要離巢遠飛。”但每一只飛走的鳥兒都知道，在遠方，有父母，有牽掛。

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