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名篇《為人民服務》之由來

□ 陳麟輝

（作者系上海市社會科學界聯合會研究員）

70多年來，毛澤東的名篇《為人民服務》激勵了一代又一代中國共產黨人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為人民服務”成為了中國共產黨人的宗旨和最響亮的口號。今天，每當人們走過北京中南海的新華門，就能看到影壁上“為人民服務”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這是中國共產黨永恒初心的宣誓。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今天，我們重溫《為人民服務》，梳理這一名篇的由來，既可感受毛澤東的為民情懷與那段崢嶸歲月，又能理解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宗旨，更好領悟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與使命。

“為人民服務”的概念早在毛澤東腦海中盤桓多年

《為人民服務》是1944年9月8日，毛澤東在一位普通戰士張思德追悼會上演講的主要內容，但“為人民服務”的概念早在毛澤東腦海中盤桓多年。

1939年2月，毛澤東在給張聞天的信中就陳伯達所撰的《孔子的哲學思想》一文說了自己的意思，第一次提出了“為人民服務”的概念：“孔子的知（理論）既是不根于客觀事實的，是獨斷的，觀念論的，則其見之仁勇（實踐），也必是仁于統治者一階級而不仁于大眾的；勇于壓迫人民，勇于守衛封建制度，而不勇于為人民服務的。”隨后，毛澤東不時在一些公開場合和文章中多次闡釋了“為人民服務”的意蘊。

同年12月，毛澤東在《大量吸收知識分子》一文中論述了知識分子應該“為工農服務”“為群眾服務”的思想。他指出，“只要是愿意抗日的比較忠實的比較能吃苦耐勞的知識分子，都應該多方吸收，加以教育，使他們在戰爭中在工作中去磨練，使他們為軍隊、為政府、為群眾服務，并按照具體情況將具備了入黨條件的一部分知識分子吸收入黨。”可見毛澤東將能否為群眾服務作為區分不同知識分子的標準，也作為吸收知識分子加入中國共產黨的考量標準。1940年1月，毛澤東又對文化為人民服務進行了闡述。他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指出：“這種新民主主義的文化是大眾的，因而即是民主的。它應為全民族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農勞苦民眾服務，并逐漸成為他們的文化。”

1942年5月，毛澤東在延安舉行的文藝座談會上發表講話，系統論述了文藝應該“為什么人服務”和“如何去服務”的問題。他提出作家是“為千千萬萬勞動人民服務”，并指出：“對于過去時代的文藝形式，我們也并不拒絕利用，但這些舊形式到了我們手里，給了改造，加進了新內容，也就變成革命的為人民服務的東西了。”1943年10月，毛澤東同志在《論合作社》中指出，為群眾利益著想是“我們與國民黨的根本區別，也是共產黨員革命的出發點和歸宿”。毛澤東一次次明確使用“為人民服務”的命題，對后來提出完全意義上的“為人民服務”概念有著重要影響。在中國革命此后的實踐和理論過程中，毛澤東等中國共產黨人逐漸認同并自覺使用了“為人民服務”的提法。

首次在公開場合提出“為人民服務”

1944年9月8日，毛澤東在追悼中央警備團戰士張思德的集會上發表了著名演講，首次在公開場合提到了“為人民服務”。在演講中，毛澤東提出了“徹底為人民利益而工作”這個重要命題，系統闡述了為人民服務思想：一是為人民服務要樹立正確的生死觀。“中國古時候有個文學家叫做司馬遷的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剝削人民和壓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鴻毛還輕。”毛澤東將為人民服務的思想融入共產黨員的生死觀，最高意義就在于無私、忘我地為人民服務。二是為人民服務要正確對待批評。“因為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我們如果有缺點，就不怕別人批評指出。”三是為人民服務要搞好團結。“我們的干部要關心每一個戰士，一切革命隊伍的人都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

毛澤東演講時沒有講話稿，演講稿由五個人速記。集會后經毛澤東同意，這次演講主要內容以新聞稿的形式發表在1944年9月21日的延安《解放日報》上。題目是《警備團追悼戰士張思德同志毛澤東親致哀悼“為人民的利益而死，是死有重于泰山”》。1945年4月，毛澤東在《論聯合政府》中說：“以‘為人民服務和人民打成一片’的精神，從事艱巨的工作。”

此后，毛澤東在不同場合多次題寫“為人民服務”，不斷展現其蘊含的精神力量。1944年7月，鄒韜奮在上海病逝。11月15日，毛澤東揮毫為其題寫挽詞：“熱愛人民，真誠地為人民服務，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這就是鄒韜奮先生的精神，這就是他之所以感動人的地方。”同年冬，他為黨內刊物《書包簡訊》題詞：“書包簡訊辦得很好，希望繼續努力，為黨即是為人民服務。”1945年5月，他為八路軍120師359旅719團烈士紀念碑題詞：“熱愛人民，真誠地為人民服務，鞠躬盡瘁，死而后已。”1945年8月，毛澤東飛抵重慶參加國共談判。9月20日，《大公報》總經理胡政之以個人名義設宴歡迎，宴會快結束時，外勤記者提出請毛澤東為報紙職工題詞，毛澤東當場題寫了“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

將“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黨的宗旨

隨著中國革命向前推進，毛澤東繼續論述“為人民服務”思想，提出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1944年10月4日，他 到清涼山中央印刷廠禮堂看望《解放日報》和新華社工作人員時發表講話，指出：“為人民服務，不能是半心半意，不能是三心二意，一定要全心全意。”

經過充分的理論和實踐準備，1945年4月24日，毛 澤 東在中共七大報告中正式提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并將其作為黨的宗旨。1945年4月，毛澤東在中共七大作題為《兩個中國之命運》的開幕詞中說：“我們應該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隨后在中共七大的政治報告《論聯合政府》中指出：“我們共產黨人區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又一個顯著的標志，就是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取得最密切的聯系。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一刻也不脫離群眾；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而不是從個人或小集團的利益出發；向人民負責和向黨的領導機關負責的一致性；這些就是我們的出發點。”在這里，他精辟地闡述了為人民服務要做到的三個“一”，即“一刻也不脫離群眾”“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向人民負責和向黨的領導機關負責的一致性”。

中共七大將“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寫入了1945年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黨章“總綱”中明確規定：“中國共產黨人必須具有全心全意為中國人民服務的精神，必須與工人群眾、農民群眾及其他革命人民建立廣泛的聯系。并經常注意鞏固與擴大這種聯系。每一個黨員都必須理解黨的利益與人民利益的一致性，對黨負責與對人民負責的一致性。”從此以后，中共歷次黨代會都堅持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寫入黨章。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曾多次出現在毛澤東的講話和文稿中，而作為親筆題詞，是1949年11月27日為慶祝中央軍委工程學校開學典禮而作，并在當時該校校刊上刊登。

1953年，新中國成立后開始修訂《毛澤東選集》第三卷時，順應時代需要，毛澤東將在悼念張思德集會上的演講作了語言文字上的修改，并命名為《為人民服務》收入其中。從此，“我們的共產黨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利益工作的”這一論斷更傳遍了大江南北，成為處理軍民關系、黨群關系的重要原則。《為人民服務》成了加強共產黨員和革命隊伍思想道德建設的重要經典文獻，為提高共產黨人的政治覺悟，樹立共產主義人生觀和價值觀發揮了重要作用。為人民服務的理念深入人心，教育和影響了新中國成立后一代又一代新人投入到為人民服務的壯麗事業中。

從延安時期開始，各級干部學校開始將毛澤東關于為人民服務、愚公移山的演講、《紀念白求恩》和其他著作列為干部培訓教材。這三篇文章正式發表后，各學校都將《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列為學員必讀教材，后來為簡要表述，不再一一列出篇名，而直接稱這三篇文章為“老三篇”。1966年3月，人民出版社將《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三篇文章合起來出了一本書，全國掀起了學習“老三篇”的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