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明

20世紀90年代初,編輯李樹平籌劃編輯《當代文化大師風采》一書,便登門向錢鐘書和楊絳兩位大家約稿,并計劃為他們拍一張彩照放入書中。李樹平剛講完來意,錢鐘書就嚴肅地說:“我不喜歡照相,外國翻譯了我的書,要為我照相,我都拒絕了。最近《圍城》電視劇初映,文化部艾知生部長打電話來,請我上電視1分鐘,我沒答應。”
李樹平不甘心,還想繼續做他的工作:“錢老,我不同意您的觀點。您是中國和世界最有影響的學者。如今,‘錢學研究正在興起,作為一個像您這樣聞名中外的大家,能有多一點圖像照片流傳下去讓后人了解知道,應該是件很好的事情,也是很有意義的……”
不等李樹平說完,錢鐘書打斷他的話:“‘錢學研究,瞎起哄而已。至于留照片,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這就是我的人生觀與別人的不同之處。我認為,圖像不必留。就像孔子的畫像留了下來,現在不也變成做買賣做生意的東西了嗎?”接著,錢鐘書又以調侃的口吻說:“哈哈,我的面目可憎,語言無味,天生不識抬舉。不想照相,中外一律同樣對待。所以,并不單單是對你這樣,這個例不能破,不然我得罪人會更多。我們的國家,每個人的個性都可以自由地發展,那就讓我保存這一點個性吧。”
后來,李樹平感慨道:“雖說最終沒能為錢老留下一張相片,但他已在我的心底里,留下了一張永不會消失的底片。”
(責任編輯/劉大偉 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