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現代漢語中的歧義現象

張啟豪

摘 要：現代漢語中的歧義現象可以分到三個層面看，即歧義詞、歧義短語和歧義句。歧義詞包括同形異性異義詞和同形同性異義詞，歧義短語包括詞與短語同形、同形同層異構異義短語、同形異層同構異義短語、同形異層異構異義短語和同形同層同構異義短語，歧義句包括同形異構異義句和同形同構異義句。

關鍵詞：現代漢語;歧義詞;歧義短語;歧義句

本文站在研究歧義現象的前賢學者們的肩膀上，擬從歧義詞、歧義短語和歧義句三個層面對現代漢語的中歧義現象進行分析和歸納。

一、歧義詞

歧義詞即詞匯層面的同形異義現象，可以分為同形異性異義詞和同形同性異義詞兩類。

（一）同形異性異義詞

這類歧義詞由于具有不止一種詞性，能夠在同一個句子中發揮不同的句法功能，或是在發揮同種句法功能時引起不同的句義理解，從而形成歧義。

例一：我的房門沒鎖。

其中，“鎖”是一個同形異性異義詞，既可以看作動詞“上鎖”，充當謂語，表示“我”的房門的鎖具還沒有上鎖;也可以看作名詞“鎖具”，充當賓語，表示“我”的房門還沒有安裝鎖具。

同理，這句話中的“沒”也可以看作一個同形異性異義詞，既可以是副詞，充當狀語，表示“未”;也可以是動詞，充當謂語，表示“無”。

例二：他原來不是那樣的人。

其中，“原來”作名詞，充當狀語，表示“他”曾經不是那樣的人;作副詞，充當狀語，表示“他”竟然不是那樣的人。

（二）同形同性異義詞

這類歧義詞只有一種詞性，但是在同一詞性的范疇內有不止一種詞義，能夠在發揮同種句法功能時引起不同的句義理解，從而形成歧義。

例一：他走了很久。

其中，“走”是一個同形同性異義詞，它在句中只能是動詞，只能充當謂語，但是可以對它作兩種理解。一種是“行走”，表示“他”持續行走的時間段很長;另一種是“離開”，表示現在距“他”離開的時間點很遠。

例二：我上面有人。

其中，“上面”是名詞，充當狀語，一種理解是“我”空間位置的上方有人;另一種理解是“我”在上級單位中有人脈。

二、歧義短語

歧義短語即短語層面的同形異義現象，可以分為詞與短語同形、同形同層異構異義短語、同形異層同構異義短語、同形異層異構異義短語和同形同層同構異義短語五類。

（一）詞與短語同形

由于漢語是一種“意合”語言，其詞與短語之間在語法結構上存在一定的相似性，比如無論是詞還是短語，都有主謂、述賓、偏正等語法結構，這創造了詞與短語同形的可能性，歧義也因此形成。

例一：管家很難。

其中，“管家”既可以是詞也可以是短語，作名詞“管家”講時，是指擔任管家職務的人，表示這個人很為難;作述賓短語講時，由述語“管”和賓語“家”組成，是指管理家務的事情，表示這個事情做起來很困難。

例二：你還要炒面條嗎？

其中，“炒面條”作名詞講時，是指一道菜品的名稱，表示詢問“你”是否還需要更多的炒面條;作述賓短語講時，是指炒制面條的行為，表示詢問“你”是否還想要炒更多的面條。

（二）同形同層異構異義短語

這類歧義短語的內部只能切分出一種結構層次，但是能夠分析出不止一種語法結構，因此會形成歧義。

例一：出租汽車。

這個短語的內部只能切分出“出租/汽車”一種結構層次，但它既可以被分析成由定語“出租”和中心語“汽車”組成的偏正短語，表示出租的汽車;也可以被分析成由述語“出租”和賓語“汽車”組成的述賓短語，表示出租了汽車。

例二：經濟發展。

這個短語的內部只能切分出“經濟/發展”一種結構層次，但它既可以被分析成由定語“經濟”和中心語“發展”組成的偏正短語，表示經濟的發展;也可以被分析成由主語“經濟”和謂語“發展”組成的主謂短語，表示經濟發展了。

（三）同形異層同構異義短語

這類歧義短語的內部只能分析出一種語法結構，但是能夠切分出不止一種結構層次，因此會形成歧義。

例一：古代人物傳記。這個短語的內部只能分析出偏正一種語法結構，但它既可以被切分成“古代人物/傳記”，表示寫古代人物的傳記;也可以被切分成“古代/人物傳記”，表示寫于古代的人物傳記。

例二：一個朋友的提議。這個短語的內部只能分析出偏正一種語法結構，但它既可以被切分成“一個朋友的/提議”，表示來自一個朋友的提議;也可以被切分成“一個/朋友的提議”，表示一個來自朋友的提議。

（四）同形異層異構異義短語

這類歧義短語的內部能夠切分出不止一種結構層次，并且能夠分析出不止一種語法結構，因此會形成歧義。

例一：歌頌英雄的史詩。這個短語在切分結構層次和分析語法結構時有兩種解法，一種是偏正短語“歌頌英雄的/史詩”，定語是由述語“歌頌”和賓語“英雄”組成的述賓短語“歌頌英雄”，中心語是“史詩”;另一種是述賓短語“歌頌/英雄的史詩”，述語是“歌頌”，賓語是由定語“英雄”和中心語“史詩”組成的偏正短語“英雄的史詩”。

例二：哥哥和弟弟的老師。這個短語在切分結構層次和分析語法結構時有兩種解法，一種是偏正短語“哥哥和弟弟的/老師”，定語是由“哥哥”和“弟弟”組成的聯合短語“哥哥和弟弟”，中心語是“老師”;另一種是聯合短語“哥哥/和弟弟的老師”，其中“弟弟的老師”是由定語“弟弟”和中心語“老師”組成的偏正短語。

（五）同形同層同構異義短語

這類歧義短語的內部只能切分出一種結構層次，并且只能分析出一種語法結構，但是由于其內部成分的語義指向不止一種，還是會形成歧義。

例一：在桌子上寫字。這個短語在切分結構層次和分析語法結構時只有偏正短語“在桌子上/寫字”一種解法，狀語是“在桌子上”，中心語是“寫字”;但是介賓短語“在桌子上”表方位處所，其語義既可以指向“字”，表示“字”被寫在桌子上;也可以指向“寫”，表示在桌子上進行了“寫”的動作，但不一定是把字寫在桌子上。

例二：一個下午就上了三節課。這個短語在切分結構層次和分析語法結構時只有偏正短語“一個下午/就上了三節課”一種解法，狀語是由定語“一個”和中心語“下午”組成的偏正短語“一個下午”，中心語是由述語“上”和賓語“三節課”組成的述賓短語“上了三節課”，其中賓語“三節課”是由定語“三節”和中心語“課”組成的偏正短語;但是副詞“就”表范圍限制，其語義既可以指向“一個下午”，表示“一個下午”的時間很短，上了三節課已經很多了;也可以指向“三節課”，表示“三節課”數量很少，這個下午還不夠充實。

三、歧義句

歧義句即句子層面的同形異義現象，可以分為同形異構異義句和同形同構異義句兩類。

（一）同形異構異義句

這類歧義句的內部能夠分析出不止一種語法結構，因此會形成歧義。

例一：你們小孩子要乖一點。

其中，主語是“小孩子”，謂語是“乖”，“要”充當狀語，“一點”充當“補語”。“你們”既可以充當主語“小孩子”的定語，表示你們家的小孩子要乖一點;也可以與主語“小孩子”構成同位語關系，表示你們這些小孩子要乖一點。

例二：學生應該讀好書。

其中，主語是“學生”，謂語是“讀”，賓語是“書”，“應該”充當狀語。“好”既可以充當謂語“讀”的補語，表示學生應該好好讀書;也可以充當賓語“書”的定語，表示學生應該讀優質書籍。

（二）同形同構異義句

這類歧義句的內部只能分析出一種語法結構，但是由于其內部成分的語義關系不止一種，還是會形成歧義。

1.施受關系歧義

主要指句子中充當主語的成分既可以作為施事者，也可以作為受事者的情況。

例一：那人沒找到。

其中，“那人”既可以是“找”這個動作的發出者，也可以是“找”這個動作的接受者，作施事者講時，表示那人沒有找到什么東西;作受事者講時，表示沒有找到那人。

例二：他做手術了。

其中，“他”作施事者講時，表示他是醫生，給病人做了手術;作受事者講時，表示他是病人，接受了醫生給他做的手術。

2.修飾關系歧義

主要指修飾語與中心語關系不同，或修飾語和中心語范圍不同的情況。

例一：她的毛衣織得好。

其中，修飾語“她”與中心語“毛衣”之間既可以是領屬關系，也可以是非領屬關系，作領屬關系講時，表示她有織得好的毛衣;作非領屬關系講時，表示她織毛衣的技術好。

例二：吉林省和遼寧省的北部有降雪。

其中，修飾語既可以是“吉林省和遼寧省”，也可以是“遼寧省”;中心語既可以是“北部”，也可以是“吉林省”和“北部”。前者表示有降雪的地區是兩個省的北部，后者表示有降雪的地區是整個吉林省，以及遼寧省的北部。

四、結語

對于現代漢語中的歧義現象，我們不該將其作為一種只需要被消除的語病來看待，而是應當正視其語言學意義，研究其成因，揭示其原理，探索發揮其正面效應的環境，尋求化解其負面影響的途徑。本文已經分別在詞匯、短語和句子三個層面上對現代漢語中的歧義現象作出了初步的分析和歸納，并且揭示了形成這些歧義現象的部分原理，至于對歧義現象的破解和運用，則有待筆者的進一步學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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