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閑旅游業：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之間的重要轉換器

崔鳳軍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簡稱“兩山論”）是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一個經典闡述;鄉村振興戰略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三農”理論的核心。當理論與實踐在中國鄉村這個大舞臺相遇，便迸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兩山論”源于實踐、高于實踐，具有前瞻性、科學性，處處閃耀著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光芒。2003年，在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的親自部署下，浙江開展了“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簡稱“千萬工程”），16年來，浙江“一張藍圖繪到底”“一屆接著一屆干”，造就了萬千個美麗鄉村，明顯改善了鄉村人居環境和生產生活條件，促進了美麗生態、美麗經濟、美麗生活“三美融合”，有力支撐了浙江鄉村風貌、經濟實力、農民收入走在全國前列;2005年8月，習近平同志在安吉縣的余村首次提出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個劃時代的科學論斷，有力地促進了浙江生態文明建設和鄉村休閑旅游業的發展。浙江成為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實踐樣板地。

在實踐基礎上提煉出來的理論更具普遍性、前瞻性。“兩山論”在語言表達上簡單易懂，充滿著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光輝，蘊含著中國優秀傳統文化思想的內涵。在這里，辯證唯物主義與中國古代“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傳統生態哲學思想有機銜接，秉持了遵從生態法則的大邏輯，飽含了敬畏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大理念，充滿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哲學精髓。

“兩山論”破解了“增長與保護”之間的“兩難”悖論。曾幾何時，“先發展后治理”“百姓富經濟強”與“生態好環境優”不可能同時達到等觀點甚囂塵上，甚至在輿論中占上風，成為基層干部引進污染項目不惜犧牲環境的言論基礎。“兩山論”彰顯出來的戰略眼光，有力地抨擊了這些過時的思想和做法，為不可持續的發展方式敲響了警鐘。在浙江，全省上下開啟了綠色發展的新模式、加速度、新篇章，不斷尋找保護生態環境與發展經濟之間最大的“公約數”，實現了從靠山吃山到富山養山的轉變。可以說，“兩山論”是經得起實踐檢驗的科學真理。

安吉的實踐表明，在“兩山論”指導下，沒有名山大川，依然可以大力發展休閑旅游業。旅游業是典型的環境經濟、生態經濟、目的地經濟。再好的旅游資源稟賦，如果沒有良好的環境支撐，就沒有旅游目的地的可持續發展。相反，如果傳統旅游資源不豐富，憑借著良好的環境生態，旅游業依然可以大有作為。安吉沒有名山大川，也沒有重要歷史文化遺存，老天爺、老祖宗并沒有垂青這個浙江省的“欠發達縣”，但是，每年1500萬海內外游客紛至沓來，卻明明白白地表明安吉是旅游大縣。其底氣從哪里來？筆者在湖州工作6年，親自見證和參與了安吉旅游業的發展歷程，并深深體會到：安吉的底氣在于“兩山論”的科學指導——所以才敢于在工業化時代率先提出“生態立縣”，關閉了大批礦山，大力推進治水治違、治氣治霾、治土治廢（“六治”）;安吉的底色在于綠色和生態——“看起來，電影《臥虎藏龍》讓安吉一舉成名，不如說，安吉的綠水青山和大竹海讓《臥虎藏龍》登上了奧斯卡”（導演李安語）。108萬畝竹海、17萬畝白茶，既富了農民，又美化了環境，哺育了旅游，養育了生態。這個過去的欠發達縣，2008年率先在全國開展“中國美麗鄉村”建設，把整個縣域當做一個大景區來經營和打造;率先提出“經營鄉村”理念，把傳統村落當作“瑰寶”，打造了包括尚書垓村、魯家村、高家堂村在內的多個旅游村、景區村（全縣共計187個行政村成為美麗鄉村）。充分利用“山水林田湖”自然要素和自然村落，建成了全國首批全域旅游示范縣。今天，峽谷景區、水上運動景區、家庭親子農場、竹海觀光度假等具有鄉野味道的景區遍地皆是;受旅游氛圍和良好環境的吸引，凱蒂貓等多家主題樂園，JW萬豪、阿麗拉等十幾家高端度假酒店，大年初一風情小鎮等旅游綜合體，還有研學旅游、森林康養旅游、冰雪運動、低空飛行觀光等旅游形態紛紛落戶安吉，做足了自然要素和地方鄉土文化的文章，已然成為一個綜合性休閑旅游大縣，綠水青山實實在在轉化為了金山銀山。

浙江鄉村民宿經濟的異軍突起，得益于環境的改善，更得益于對“兩山論”重要思想的堅守。近幾年，浙江的民宿經濟成為鄉村旅游的最大亮點，精品民宿業成為鄉村旅游的吸引物、鄉村振興的金名片、全域旅游的突破口。全省11個區市中，杭州、寧波、湖州、麗水4市接待鄉村旅游人數超過3000萬人次。來浙江體驗精品和特色民宿，有時候甚至成為一種“新理由”：總床位超過16萬張的浙江民宿，遍布在田野深山密林，成為重要的旅游吸引物。住住民宿、賞賞山色、讀讀鄉風、品品美食，竟然成為一種時尚。這些高質量旅游產品，不失為對缺乏名山大川自然景觀的浙江的一種新的“彌補”。不僅如此，浙江民宿全線開花，特色鮮明。比如，以德清“洋家樂”為代表的高端山區民宿，以烏鎮、西塘為代表的水鄉古鎮文化民宿，以松陽為代表的鄉村遺產民宿，以溫嶺、洞頭、嵊泗為代表的海島民宿，以西湖為代表的景區民宿，還有無數個民宿集聚區，也百態千姿，魅力逼人。僅僅一個湖州市，就有德清裸心堡、阡野、郡安里，安吉阿里拉、大年初一，長興芳草地、綠野仙蹤，吳興區西塞山前、玲瓏灣，南潯荻港漁莊等口碑極好的特色民宿。不難想象，如果沒有鄉村環境的大力改善，就不可能有今天的鄉村旅游盛況。

休閑旅游業是“兩山論”實踐的重要轉換器。毋庸置疑，綠水青山需要通過一定的轉換才能轉變為金山銀山。轉換路徑包括：依托綠水青山發展生態農業，實現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的轉型;發展生態工業，在生產過程中將生產資料“吃干榨盡”、循環利用;而生態旅游將一二三產融合、打包，引來游客，消費環境，提升農產品附加值，復興優秀傳統文化，讓農民憑借生態資源和辛勤勞動獲得收益，享受“兩山+互聯網”紅利。多年大數據顯示，安縵法云、裸心谷、帳篷客等一批新型住宿業態的各項經營指標位居傳統旅游接待設施前列，是住宿業轉型升級的引領者。如位于德清縣的裸心谷2017全年平均房價2247元/間夜，是全省五星級酒店平均房價的4倍，客房出租率72.72%，高出全省平均13.28個百分點。可見，民宿經濟創造的效益十分明顯，從這個角度看，浙江人憑借自身創造力，譜寫了“兩山論”的新篇章，創造了“浙江人經濟”新品牌。鄉村旅游促進鄉村振興。鄉村旅游實現了一二三產融合，助推了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經營體系的有機結合，推動了農民脫貧致富和文明素質提升，實現了農村環境的宜居、資源的再利用、鄉村文化的復興、鄉風文明的傳承和鄉村社會的現代治理，縮小了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和公共服務差距。可以說，大力發展鄉村休閑旅游與康養產業，符合鄉村振興戰略的內在邏輯和建設目標。

理論決定格局，戰略引領未來。“兩山論”在浙江的成功實踐，充分彰顯了科學思想的引領力量、久久為功的實干力量。浙江鄉村旅游的化繭成蝶，浙江社會經濟發展的歷史性成就，得益于“兩山論”的指引與歷屆省委的政治定力。近年來，浙江鄉村旅游的快速成長充分證明，“兩山論”打開了科學發展的大門，將有力夯實中國旅游的核心競爭力。中國是傳統農業大國，農業文明是中國文明之根。鄉村是中華文明的基本載體，鄉村振興關系中國全面發展。國人對鄉村充滿感情。2017年開始的中國鄉村旅游人次和消費的快速擴張，充分展示了中國鄉村豐富的文化形態和強大的社會文化價值，說明在中國旅游的傳統體系中鄉村旅游的發展空間、發展潛力巨大。尤其是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以來，中央和各地相繼發力，農村面貌、環境、設施等日益改善，鄉村旅游面臨難得的發展機遇。筆者認為，作為中國旅游新的經濟增長點，鄉村旅游將助推中國旅游在國際市場上提升競爭力，完善中國旅游產品業態，塑造“大國旅游”的綜合、立體格局。

（作者系該院黨委書記、教授、博士，曾在浙江省湖州市擔任多年的黨委、政府領導，是“兩山論”實際參與者、見證者、實踐者;收稿日期：2019-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