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的詩

小玖

以雪為盟

——我們都在時空遼闊上漂浮。

是雨傘晃出樹林里的鳥音，激起懷舊的風

阻撓去年的雪掩蓋如今的紅泥火爐。

它長大了，終于擁有全部的身體融入每塊傘

遮蔽的干燥物體，走近風本身

它會撫慰這清澈的吹拂和萬物臉上的淚珠

現在，它就順著空洞的人間化解

而我們卻太需要重溫街上的人潮擠擠

擲酒吟天涯，從前或現在還沒有唱過傾情

的凍結，話再多，你再深刻，若

它尚未傾盆，你不夠孤獨時都毫無必要。

以你為名

是一陣暗下的早晨叫醒的我

有人身佩瑞葉鈴，闖進城市的屋子

它們掩蓋差別，關于我會想起

這時的瓦片與小時一樣布滿純色蕾絲

——那是，黏在裙子上的雪。

它們瘦小又嬌弱著豢養陳年的蘚斑

唯一能夠認出的小小標記。

我以為時間褪去了它的寒酥仙藻六出

名，驚奇的日出會相信所有初來識

樓下人們仰頭相望，鐘情的地上

長滿銀色的泡芙狀雪朵，填補著他們

空洞的神色，我只知雪義無反顧

生活張開精致的口對著城市的小軒窗

我們如湖底之魚糅雜在波瀾壯闊下。

注：瑞葉、寒酥、仙藻、六出為雪的別名。

冬日開窗

溫度近來陷入浩劫的困擾

靠近它的楠木，垂氣在冬日的枝條

我打開窗時受到了它的衰敗

現在我突然記起那些小雪傾覆的日子

幾株梅在路邊，不像他們認為的那樣

結出堅硬的樹梗，供來人吟詠

知更鳥用翅膀吸取暖意，一枚銀杏

跌下來，人們爭著去撿，他們

并不知道暖意產生的互相摩擦

無數個冬季他們都在這里往來

南邊的闊葉林一直很寬很寬

許多年后的

黃昏入定，晚霞鋪開了天空的柔軟心

橘色的，漂入人群中小小的頭頂，撫摸好幾遍

窗上長出月亮，暗紫的線條起伏出凹凸的光

像是那個井迸發出身上僅有的豁口。

在怡園我為了掃枯木等待柳葉自己滑下來

風和水浮動著，深諳涌動的井發出锃亮的響聲

一顆枇杷熟透掉落在圓滾的草地

它們都不太懂成熟的遺憾在廣袤的黃昏

將提前進入夜晚的舊雪掩蓋羞澀的事實

古鎮青燈

顧著擁擠的人，為某件事，節日，或者渺小的冬季

他們在它身上取象，記錄，議論闡釋，那些閃爍的晶體

它不是一種永久的引導者，我感覺不到任何能掀起

波瀾的動機，它的散播如那陣桃花扇逐一湮滅夜空的淺薄

如果失意，從此取走淳厚的信條，堅定的人們有時

意識不到，這種明亮的永恒，它投射出來放逐了

陰影，星辰驟起，滿地喧囂貼附在很多日子之下

它們擺脫了序列的綻放，始終走不出完整的色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