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現代國際關系》2020年第8期
比較而言,2020年大選對美國政治發展的意義,可能要大于其對美國內外政策的影響。大選極可能構成美國政治發展中的某些關鍵節點,成為進一步確定某些政治發展趨勢的分水嶺。同時,本次大選雖為華盛頓決策圈的一次重新洗牌,但難以改變府會對峙等政治環境,其引發的內外政策調整可能有限。它在以下幾方面的關鍵節點性意義,仍有待驗證。

(一)是否塑造總統政治的新形態。自20世紀90年代政黨極化加劇以來,通過強化憲政框架,美國兩黨不斷地捍衛或順從本黨總統、制約非本黨總統。因而,總統的權力取決于能否有效控制本黨精英與民眾,以及能否有效抵御另一黨的制衡與攻擊。在總統權力持續擴張、社交媒體在競選動員中被普遍使用的今天,特朗普的崛起再次強化了“話語權總統”作為總統政治新形態的上升趨勢。
必須看到,由于疫情的影響,網絡及社交媒體已從以往可選擇的途徑,轉換為本次選舉的最主要平臺,考驗著兩黨候選人的“話語權”特質。特朗普正在通過社交媒體和不得不對其進行報道的傳統媒體影響輿論議程,在維持一定民意支持的同時也引發了新爭議。拜登如果要勝出,也必須設法通過傳統媒體與社交媒體手段盡可能參與、控制乃至主導輿論,該策略的本質是對“話語權總統”的接受與延續。雖然這種總統政治形態被認為具有加劇極化、煽動仇視、撕裂社會、降低政治話語水準、助推所謂“后真相時代”、回避政治責任并降低政治回應性等風險,但其會否延續,或將在多大程度上于被調整后繼續成為一種趨勢,將在本次大選中得到確認。
(二)是否強化兩黨政治的新趨勢。就兩黨政治路線而言,作為對“身份政治”的不同回應,共和黨“特朗普化”與民主黨“多元化”將在本次選舉中強化。從目前選情觀察,疫情對白人與少數族裔的差異化影響,加深了兩黨的種族鴻溝。非洲裔等少數族裔群體對拜登的支持,也成為民主黨初選得以快速明朗化的關鍵驅動力,而反種族歧視的抗議活動則強化了兩黨關于“身份政治”的已有選擇。本次大選的結果,將決定兩黨在“身份政治”上的選擇會否保持,并成為固化趨勢:如果特朗普連任,“白人至上”路線將在共和黨中得到更長時間鞏固,民主黨也會相應加速倒向多元文化主義立場;如果拜登當選,其政策則可能向著更為“平衡”的方向調整,而敗選的共和黨也將重新審視“特朗普化”,不排除如馬里蘭州州長拉里·霍根等溫和派力量獲得發言權的可能。
(三)是否開啟政治發展的新周期。從美國政治周期角度觀察,由于藍領中下層群體和中西部區域在價值觀而非利益驅動下轉向共和黨,2016年大選極可能是一次觸發新周期的“關鍵性選舉”,但該判斷需要2020年大選來進一步驗證。如果2020年大選的結果最終是兩黨在藍領中下層群體和中西部區域的實力對比有限回調,但未達到民主黨以往占據大幅度優勢的地步,美國政治發展將呈現出一種所謂“半周期”形態,關于政治周期的相關判斷就需要在現實中加以修正。
(四)內外政策是否有限調整。特朗普和拜登已展現出頗具分歧的內外政策傾向。在國內事務上,與特朗普所謂“保持美國強大”的延續性不同,拜登的議程聚焦于對特朗普政府政策的糾正與對奧巴馬政府政策的恢復,尤其在移民、醫療、教育、社會福利、族裔平權、住房、環境保護與能源政策以及諸多社會事務等議題上,拜登都計劃以相對溫和或“溫和偏進步”的主張,取代當前特朗普極端保守的做法。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 鄭世林,廈門大學鄒至莊經濟研究中心 楊夢俊本文節選自《管理世界》2020年第9期
無形資本是驅動“新經濟”增長的重要動能,但中國目前仍缺乏對省際無形資本存量的科學估算。為此,本文基于CHS分類框架估計了2000-2016年各省(市、區)無形資本存量。
測算發現,第一,中國無形資本存量增長迅速,但無形資本投資占GDP比重、經濟競爭力資本投資占無形資本比重,均低于英美等發達國家。第二,各省份普遍存在經濟競爭力資本存量占比過低的問題,且這種無形資本結構不合理問題日益嚴峻。第三,無形資本在區域間分布極不均衡,東南沿海的快速發展主要得益于無形資本的增長,東北和能源密集地區無形資本存量與全要素生產率增速下滑,共同導致了區域經濟轉型困難。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推動經濟增長由物質資本為主要驅動向無形資本為主要驅動轉換。英美等發達國家無形資本投資額已經超過物質資本,并成為經濟增長的核心動能,而中國無形資本投資額僅占物質資本的1/4左右,與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地位并不相符。各級政府要從觀念上重新認識無形資本對地區經濟轉型和發展的關鍵作用,在抓好“看得見”的物質資本投資的同時,更要抓好“看不見”的無形資本,聚焦發展無形資本含量更高的現代服務業、高端制造業和新業態,不斷提升無形資本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從而促進中國經濟轉型,實現舊動能技術升級和新舊動能轉換。

第二,縮小地區間無形資本差距。首先,要加大中西部無形資本投資。中西部不僅要發展壯大數字經濟、人工智能、云計算、5G通訊、互聯網金融、軟件等新產業、新業態,也要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擴大科學技術領域R&D支出,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提高新產品開發與設計投入。其次,東北老工業基地應當加快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步伐,加大企業技術改造提升力度,深化互聯網、人工智能與制造業的融合,促進計算機信息、生物制藥和裝備制造等高技術行業發展。最后,能源密集地區應當加快產業結構轉型,逐步減少對傳統能源的依賴,加快培育區域創新能力,搭建創新創業平臺,開展企業家培訓項目,通過加快無形資本投入實現區域經濟振興。
第三,補上經濟競爭力資本投入不足的結構性短板。從無形資本結構來看,中國經濟競爭力資本投資占比近年來呈現出持續下降態勢,2016年為16.25%,而發達國家2006年占比基本在40%以上。從競爭力資本投資內部構成來看,中國企業特定人力資本和組織資本投資額過低。因此,中國經濟競爭力資本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未來要在企業特定人力資本和組織資本上加大投入,才能夯實中國企業的核心國際競爭力。從地域來看,東南沿海省份同樣存在著嚴重的經濟競爭力資本投入不足的結構性矛盾。我們認為,應該鼓勵廣東、江蘇、浙江等省份在政策上先行先試,加快全球企業高端人才的吸引步伐,提升企業組織資本,以及促進企業國內和國際市場研究能力的提高,補上經濟競爭力資本不足的短板,以率先實現無形資本內部結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