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前夕（外二首）

蔣林

泉塢山抓緊時間穿上暮靄的衣衫

山體上綠的和黃的，漸漸被光斑吃透。

山上的天空，漫出一波又一波的水

一粒一粒水晶，顯得好奇又吃驚。

此時，丘陵上若孤立一只寫詩的烏鴉

我斷定，它會生出銜走水晶的欲望

若沒有，我可以接下這單妄想。

一輛三輪車，從大路急速拐向小路

遠看，天下大勢尾隨在它的身后。

就像沖浪者扯一片遼闊的海，朝岸上蓋。

枝椏

春夏的茂盛綠葉藏住一些鳥事，但在秋冬

鳥窩被和盤托出。其口風不嚴遠近聞名

哪路風，都不愿把秘密寄掛枝椏上。

一般而言，想到此會不免拿自己與樹對比

于人群中收攏了胳膊和腿。但是為何

我體內有一種枝椏要拼命往外伸呢？

白天只剩一拃長

那天，我目測下墜的黃昏，暗叫一聲不好

白天只剩一拃長，我還沒把游蕩的心全部收回來。

要是只收一部分，而另一部分被關在外面

夜里做夢，就夢不完整想夢見的人。

要是在夢里想事情，肯定也是想不周全。

我用右手拃的時候，太陽壓痛了我的無名指

但我堅持頂著它，拇指下的地平線也在暗暗使勁。

這一刻，人間正在退潮，沒有一朵浪花

羈絆在海岸線。眾鳥紛紛歸巢，我從指縫間

看見加速的心情，和飛行中的羽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