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回不去的馬爾代夫

□

“疫情之下，誰也沒想到一段看似簡單的回程會遭遇那么多困難，隔離、第三國中轉、回國、北上，所有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作為北京城建集團國際事業部馬爾代夫項目部的一員，吳安黎談起自己的馬爾代夫的回程之路直說一言難盡。

2020年，一場蔓延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亂了整個世界的節奏，企業停工，學校停課，各行各業都被迫按下了“暫停鍵”。而吳安黎的復工故事要從8個月前說起。

2020年1月19日晚，吳安黎從馬爾代夫出發，經停廣州，第二天就到達安徽蕪湖的家中。接下來的兩天中，在昏睡倒時差和理發中悄然過去。23日一覺醒來，武漢宣布封城了！當時，吳安黎就覺得事態好像有點嚴重。

24日，安徽省啟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這一天恰巧是除夕，兩年沒回家過年，發現如今都禁放鞭炮了，很安靜地吃完了年夜飯，沒了噼里啪啦聲，年味兒都淡了許多。”吳安黎說，可是疫情當前，全家團團圓圓、平平安安就好。就這樣，吳安黎的假期從開始到結束都只能待在家里度過。

歸期遙遙

1月30日，馬爾代夫政府宣布暫停馬爾代夫與中國之間的直航航班。這時，吳安黎的假期余額也所剩不多，回程的計劃也要列上日程。

“大家回程要早早安排，估計不會很順利。”項目部的同事飛哥在微信群中不停地更新著他的回程之旅。原本飛哥訂好了1月31日從上海直飛馬代的東航航班，當天凌晨卻通知不能成行。當時他已經跨省從安徽到達上海，進退兩難，最后改簽了斯里蘭卡的航班，中轉科倫坡抵達馬爾代夫。就這樣，飛哥成了項目部最后一個順利飛往馬爾代夫的幸運兒，吳安黎和剩下所有回國休假的人都面臨著航班被取消，歸期待定。

2月3日，馬爾代夫政府不允許在入境馬爾代夫前14天內去過中國大陸的所有非馬公民入境或在馬轉機。這個消息一出，歸期更是遙遙無期，只能在家待崗。“當時，雖然不知歸期，但我們難得地收獲了和家人朝夕相處的時光，不必疲于奔波。”吳安黎說。

困在中轉國

隨著疫情的不斷發展，原地等待也不是辦法。為了保證復工，項目部領導決定分批前往柬埔寨 （第三國）中轉14天后，前往馬爾代夫。2月16日，項目部經理、副經理等5人率先出發；21、23、29日，7名現場管理人員再次出發。隨著前幾批人員順利抵達馬爾代夫后，吳安黎與其他14名工作人員分別與3月8日、9日、13日出發前往柬埔寨。而此時，國內疫情開始好轉，日本、韓國疫情相繼爆發。

3月7日晚，就在吳安黎出發的前兩天，馬爾代夫首次確診2例新冠肺炎病例。“我沒敢和家人說，只是默默收拾好行李，再匆匆忙忙地購置些吃的喝的，準備給前方的兄弟們帶過去。”吳安黎說，當時真有點義無反顧的意思。

在柬埔寨隔離的日子里，為了避免新冠病毒感染的風險，除了每餐取外賣，大家基本上都在房間里繼續悶著，自我隔離。窗外就是湄公河，每天靜靜地看著落日的余暉映染半空，等待夜幕降臨，一天也就過去了。

當吳安黎掰著手指頭一天天地數日子的時候，全球疫情形勢開始告急，意大利、西班牙、美國等國家的疫情全線爆發。他們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關注一下柬埔寨、馬爾代夫的疫情發展。

3月12日，馬爾代夫宣布進入“公共衛生緊急狀態”，為期30天，暫停一切短途旅游活動，10天內不得進行任何前往居民島、旅游島、游艇、酒店的短途旅行。疫情最開始，馬爾代夫幾乎所有確診病例都是在旅游島的游客或員工，因為旅游島相對獨立，能夠很好地進行隔離控制，所以每天確診人數以個位數緩慢地增長著。

而這時候，中國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壓力轉向境外，困在柬埔寨的他們調侃自己成了逆行復工的“英雄”。

折返回國

隨著全球疫情發展，各個國家紛紛出臺更為嚴格的邊境管控措施，各大航空公司也開始縮減航班數量。吳安黎和同事們原定于3月23日從柬埔寨飛往馬爾代夫的新加坡航班被通知取消，于是，他們改訂了23日的阿聯酋航空 （后航班取消，改期27日）、24日的新加坡航空。

那幾天，與吳安黎同屋負責訂票的大夢，每天電話、微信不斷，一邊聯系著國內采購部的夢瑩，一邊聯系著在馬爾代夫的項目領導，跨越時差，應對各大航空公司瞬息萬變的政策。

3月21日，所有入境馬爾代夫的游客均須隔離14天。分包單位的同事21日從柬埔寨出發，當天夜里11點多到達馬爾代夫，立刻就被拉去了一個旅游島隔離。聽其他同事說，他解除隔離回到項目部，在食堂連打了兩回飯菜，連吃14天當地餐食也真是苦了他了。值得慶幸的是，同事平安到達馬爾代夫，而吳安黎還在原地等待。

3月23日，新加坡航空公司暫停運營96%的航班，僅留9架飛機飛行；3月25日，阿聯酋航空公司暫停全球所有客運航班，只留貨運航班維持正常運營；3月25日下午，馬爾代夫政府宣布，自3月27日起暫停為外國游客辦理落地簽證，直至另行通告，所有外國人均不得入境馬爾代夫。

也就是相差個兩三天的時間，吳安黎不得不面對各大航空公司航班停運、馬爾代夫不得入境的境遇。在柬埔寨悶了17天，嘗試各種路線未果后，只能折返回國。“雖然回國還要面臨被隔離，但讓我心安的地方還是祖國。”

赴京上班

“3月26日，落地浦東機場的所有國際航班旅客一律實施為期14天的隔離健康觀察，并停止辦理國際轉國內、國際轉國際的中轉業務。”當吳安黎和同事們全副武裝來到金邊機場，在值機柜臺上就看到了這則消息，也就意味著他們一行落地浦東機場后不能各回各家，只能就地隔離。

同日，中國民航局發布了 《關于疫情防控期間繼續調減國際客運航班量的通知》，自3月29日起實行“五個一”政策 （一家航空公司、一個國家、一條航線、一周一班）。剛值完機，吳安黎在手機上就看見了這則新聞，他們不禁暗自慶幸已經踏上回國之旅，要不從柬埔寨回國的機票都不好買。

到達浦東機場后，由于長三角聯防聯控，江蘇、浙江、安徽三省的同事可以由三省派駐工作組從機場直接封閉式轉送回社區所在地進行集中隔離。其余轉機的同事一律在上海進行14天的集中隔離，集中隔離完后才能轉機回家。

集中隔離之后，還要居家隔離，各地政策不一，有7天的，也有14天的，吳安黎這一行人都快把全國各地的政策都趟了個遍。“以前的我夢想就是躺著，但天天躺著之后，你才會明白工作的意義不止是掙錢，而是被需要。被這個社會需要，你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回憶當初的那段日子，吳安黎感嘆地說道。

再一次隔離了24天，吳安黎國內外折騰一通，終于重新恢復自由身。自由之后，連空氣、陽光的味道都不一樣了。而此時，馬爾代夫首都馬累市出現首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馬衛生保護署隨即宣布施行24小時封鎖。此后確診病例數大幅增加，進入嚴重的社區傳播階段。雖確診總數不多，但由于人口密度大，馬爾代夫一度躍居海外各國疫情嚴重指數TOP1。

考慮到馬爾代夫疫情形勢，項目部領導暫時安排部分國內休假人員回北京上班。5月13日，吳安黎從家來到北京，也從海漂暫時回歸成北漂。兩年長期駐外，和國內同事見面就好像是網友奔現，很多人以前都是只知其名，不識其人。

在國內的吳安黎，一時回不去馬爾代夫；在馬爾代夫的兄弟們，也一時回不了國。兩相守望，無可奈何。“馬爾代夫本就物資匱乏、生活單調，封鎖令期間，不知道我前方的兄弟是怎樣煎熬過來的。”吳安黎說。

從7月15日起，馬爾代夫已經重新開放邊境，可吳安黎何時啟程還是未知數。疫情之下，回不去的，豈止是馬爾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