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貨幣在數字經濟中的作用研究

林悅，胡家菁，孫小越，張博卿，韓杰超

〔1.中國安全產業協會，北京 100846；2.賽迪（青島）區塊鏈研究院有限公司，山東青島 266000；3.賽迪研究院網絡安全研究所，北京 100846〕

1 引言

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催生了一系列新的事物，也使得經濟社會不斷向前發展。當前人類社會正在進入數字經濟時代，貨幣形態總是與科技和經濟發展相適應。在數字經濟發展的背景下，數字貨幣的產生具有必然性。數字經濟的發展會促進數字貨幣的發展，以區塊鏈和大數據技術為基礎的數字技術的完善，也會推動數字貨幣的發展。

作為數字經濟核心組成部分的數字貨幣，它的發展會對數字經濟產生很大影響。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需要對數字貨幣有正確的認識，并明確數字貨幣在數字經濟中的作用是什么，這也是本文重點要研究的內容。

2 數字經濟與數字貨幣

2.1 數字經濟定義

數字經濟的概念最早在1996年由經濟學家唐泰普斯科特在其著作中提出[1]。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2014）認為數字經濟本質上是生態系統，是以數字技術作為發展動力，在經濟社會領域發生一系列的數字化轉型。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將數字經濟定義為加速重構經濟發展與治理模式的新型經濟形態，關鍵的生產要素是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數字技術是核心驅動力，現代信息網絡是重要載體，通過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不斷提高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水平。

2.2 數字貨幣的產生與發展

2.2.1 數字貨幣的產生動因

貨幣的本質是一般等價物，貨幣在交易中經常用來衡量商品的價值。貨幣的發展經歷了從自然貨幣到金屬貨幣再到紙幣的過程。貨幣形式的變化都和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以及當時貨幣不能適應社會生產力或者商品交易對貨幣的需求量相關。數字經濟的發展以及跨境交易的需要促使貨幣加快脫離實物形式，信息技術的發展也為貨幣實現電子化提供了支持，因此電子貨幣得到了快速發展。但是電子貨幣存在支付安全性的問題，需要網絡支持并且使用范圍有限制。以比特幣為代表的虛擬數字貨幣產生，虛擬數字貨幣可以實現去中心化、交易匿名，但是其并不是法幣，虛擬數字貨幣的發行可能帶來洗錢、逃稅等非法交易的市場監管風險、超發風險和泄露隱私的風險，我國對于虛擬數字貨幣持抵制的態度。基于此，各國政府中央銀行開始進行本國法定數字貨幣的研究，我國的法定數字貨幣DC/EP可以實現離線支付，真正實現交易的瞬時性，做到交易流、信息流和資金流的結合，貨幣的安全性也得到保障。

2.2.2 數字經濟促進數字貨幣的發展

（1）數字經濟為數字貨幣的發展提供技術支撐

數字經濟是以5G、區塊鏈、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為代表的數字技術支撐發展起來的，在生產活動中廣泛使用數字技術，也會幫助企業降低成本，提高生產效率，促進經濟增長[2]。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也會對數字技術提出新的要求，促使政府和企業等加大對數字技術的研發投入。數字貨幣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實現交易的可追溯性，提高交易的安全性，這需要大數據、加密技術等數字技術的支撐[3]。數字技術的發展能為研究數字貨幣提供技術支撐，推動數字貨幣的發展。

（2）數字經濟為數字貨幣的發展提供應用環境

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與普及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礎。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形成了包括5G、云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以及各類數字平臺在內的新型基礎設施。數字基礎設施為人類社會新的生產和生活方式提供了保障，也會在現實物理世界中形成新的服務體系[4]。這些新的服務體系可以為數字貨幣在實際使用中創造支付條件和應用環境。

2.3 數字貨幣的分類

（1）法定數字貨幣

法定數字貨幣由中央銀行或者政府發行，采取特定加密技術實現數字化的貨幣形態，并具有法定支付能力。與傳統紙幣相比，法定數字貨幣可以節省現金流通的成本，并且可以避免假幣的出現。同時，法定數字貨幣能夠為公眾提供更安全、更便捷流通的支付工具。依賴于數字技術基礎的法定數字貨幣，可以實現從發行、流通到儲藏各環節的信息追溯，對于貨幣市場的運行規律，貨幣需求變化都能提供可分析的數據。法定數字貨幣的發行也是數字經濟時代，商業銀行進行數字化轉型升級的選擇[5]。

（2）虛擬數字貨幣

虛擬數字貨幣的發行主體是非金融機構，Libra、比特幣、以太坊等都是虛擬數字貨幣，他們不是法幣，可以作為支付手段，能夠以數字形式進行轉移、存儲或交易。基于區塊鏈和加密技術，虛擬數字貨幣可以實現貨幣交易的去中心化、點對點支付和跨境交易等。但其可擴展性差，無法穩定支持大額、頻率高的貨幣交易，不利于大規模應用，而且多數虛擬數字貨幣背后缺少強大的資產支撐，會導致其價值不穩定、公信力較弱[6]。

2.4 我國的數字貨幣DC/EP

2.4.1 我國數字貨幣的特點

數字貨幣在我國主要指代法定數字貨幣，我國的法定數字貨幣也叫數字貨幣電子支付（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 DC/EP）。從2014年開始，央行開始成立專門的研究團隊對于我國法定數字貨幣的技術以及相關的流通環境進行研究。我國的法定數字貨幣DC/EP具有法償性，任何機構和個人都不能拒絕DC/EP。DC/EP滿足“雙離線支付”功能，不需要網絡也可以進行支付。DC/EP的使用數據只有央行有權獲取并進行分析，可以有效地保護賬戶安全和用戶隱私，防止犯罪行為的產生。

我國央行數字貨幣采用雙層投放體系，中央銀行將數字貨幣通過電子支付的方式發行到商業銀行業務庫，商業銀行接受中央銀行的委托向公眾提供DC/EP的存取等金融服務。央行數字貨幣體系的核心要素為“一幣、兩庫、三中心”。一幣是中央銀行發行的具有法幣主權的數字貨幣DC/EP，兩庫包括數字貨幣發行庫和數字貨幣商業銀行庫，三中心是認證中心、登記中心和大數據分析中心。2020年4月，央行行長表示，DC/EP先行在深圳、蘇州、雄安、成都和未來的冬奧會場景進行內部封閉試點測試。7月，美團、滴滴、字節跳動等公司都積極地參與到DC/EP的落地中。

2.4.2 DC/EP與比特幣、Libra的對比

DC/EP屬于法定數字貨幣，比特幣和Libra是虛擬數字貨幣的代表。在發行主體方面，DC/EP的發行主體是中國人民銀行；比特幣基于密碼學和算法產生；Libra的發行主體是由Facebook等機構發起的Libra協會。在貨幣屬性方面，DC/EP是法定貨幣，比特幣是一種虛擬商品，Libra不具有法償性，只是與一籃子儲備貨幣掛鉤的資產。與DC/EP相比，比特幣存在價格波動大、交易效率低、安全性低、交易平臺會經常遭受黑客攻擊或主管部門強監管的缺點。Libra的缺點主要表現在貨幣超額發行的危險、泄露貨幣用戶隱私的風險以及被強監管的風險[7]。

中國人民銀行曾經明確表示，比特幣本質上是一種虛擬商品，并不具有合法性。虛擬數字貨幣會對法幣的主權地位形成挑戰，沖擊各國的跨境支付體系，不利于國家的金融市場安全。我國對于虛擬數字貨幣是抵制的態度，虛擬數字貨幣違反了貨幣的發展規律和邏輯，我國并不承認虛擬數字貨幣的法償性。

3 數字貨幣在數字經濟中的作用分析

3.1 數字貨幣可以加強對數字經濟的宏觀調控

貨幣政策是對經濟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數字貨幣的發行將提升貨幣政策的實施效果，強化對數字經濟的宏觀調控能力。數字貨幣會改變貨幣結構，減少基礎貨幣的數量，并使得存款準備金增加。由于數字貨幣可以降低現金漏損率，降低居民對現金的持有意愿，根據廣義乘法公式，數字貨幣會顯著的放大貨幣乘數。數字貨幣相對于傳統貨幣，更加便捷易攜帶，支付成本低，可以加快貨幣的流通速度。數字貨幣的發行可以使得央行的利率決策機制更加精準，實施“負利率”政策，可以促進消費和投資。

3.2 數字貨幣有助于實現數字經濟普惠共享

推進數字經濟發展應堅持普惠共享，提升社會福利水平。要實現普惠共享和發展普惠經濟，需要普惠金融的支持。普惠金融就是要實現最大可能服務社會中需要金融服務的人群，以他們能夠承受的服務成本為上限。金融服務要通過貨幣實現，但是現有的電子支付或者紙質貨幣不能完全做到為這些有需求者提供服務，很多地處偏僻或遼闊的群體沒有銀行賬戶。數字貨幣可以利用先進的數字技術，擴大金融服務的范圍，使得農村、偏遠地區和弱勢群體都能夠接受合理的金融服務，從而為這些群體融入到數字經濟中提供條件，更好地實現數字經濟發展。

3.3 數字貨幣有助于加強數字經濟的金融監管

數字貨幣依托于數字技術，具有安全性高、可追索的優點，對于交易中存在的異常現象可以進行全過程追溯，可以有效地減少數字經濟中地下經濟的存在。在互聯網金融整治過程中，會存在資金池等問題，容易產生監管空白，數字貨幣可以很好地克服互聯網金融的資金損失、客戶信息泄露等風險，提高金融監管的效率，維持金融穩定。傳統的貨幣體系中可能存在貨幣傳導效率不高的問題，數字貨幣體系會自動記錄貨幣的流動性，有助于實現垂直化支付，提高監管的透明度，提升資金使用效率。

3.4 數字貨幣有利于數字經濟中資產流通

數字資產是數字經濟時代資產演變的新趨勢，數字資產將帶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資產流通是數字資產在社會生產活動中流通的全過程，包括資產存儲、資產評估、資產交易、資產確權、資產交割、資產結算、資產安全保護等環節。數字貨幣具有價值尺度、流通手段、貯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貨幣的職能，數字資產的各流通環節都需要數字貨幣的參與，數字貨幣參與數字資產流通可以降低流通成本，增強資產交易的透明度，減少偷漏稅等違法現象的出現。

3.5 數字貨幣可以構建數字經濟新的國際貨幣體系

美元是國際貨幣體系中的主要交易貨幣，雖然隨著日本、歐盟、中國等國家的發展，日元、歐元和人民幣在國際貨幣體系中開始占據一定地位，但尚不能撼動美元的主導地位。在跨境交易中，數字貨幣的特征可以使得交易主體處于平等的地位，根據需要自由進行交易，改變了過去國際貿易中選定某國貨幣為交易貨幣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外匯風險的影響，降低企業在跨境交易中的成本，促進國際貿易的發展。數字貨幣為改變現有的國際貨幣體系現狀提供了可能，使更多國家貨幣參與到國際貨幣體系中，發展DC/EP也將有助于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4 推進我國數字貨幣健康發展的建議

目前，我國數字貨幣還處于發展階段，作為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標志，為推動數字貨幣健康發展，提出四點建議。

一是加大對數字貨幣的技術研發投入。我國的數字貨幣在發行和流通過程中需要通過安全芯片、加密技術、防重復交易等安全技術來確保數字貨幣錢包的安全性，交易的真實性以及交易數據信息的保密性和完整性。數字交易技術的發展可以為DC/EP實現離線支付功能提供保障，也可以推動數字貨幣應用場景的拓展，推動數字貨幣在消費、教育、醫療等民生領域的使用，尤其是加強對農村、偏遠地區的覆蓋。目前這些技術還存在不完善的地方，要真正實現我國數字貨幣的交易流通，需要對這些數字技術加大研發投入，提高技術成熟度。

二是完善央行數字貨幣的推廣機制和管理制度。我國的DC/EP雖然目前已經在深圳、成都等城市進行測試，但是很多公眾目前對數字貨幣的使用方式，應用場景以及交易安全風險等方面的知識不了解，因此需要央行加大對數字貨幣的推廣，可以通過商業銀行的網點渠道或者企業新媒體的方式合作推廣?；谝苿又Ц豆ぞ叩南拗疲陂_始階段會出現數字貨幣和紙幣并行使用的狀況，央行對于兩種貨幣之間的轉換，商業銀行準備金的管理，市場的流通和使用的限制方面都需要完善管理制度。

三是建立數字貨幣金融市場監管制度。我國當前的金融市場監管制度是依據于當前的貨幣市場建立的，數字貨幣的發行可能會產生新的交易模式，催生新的市場交易風險。以Libra和比特幣為代表的虛擬貨幣的流通，也會對我國的貨幣主權、外匯制度和金融市場安全帶來不利影響。金融市場監管機構需要加大監管力度，提高數字化的監管能力，完善多層次的市場風險防范體系，建立針對數字貨幣的監管原則。

四是加強國際關于數字貨幣的交流合作。數字經濟的發展是全球化發展，各國也都積極制定了本國的數字貨幣研究策略?？缇持Ц毒W絡需要各國的參與，數字貨幣的發展可以使得更多的發展中國家自由相對平等的參與到網絡中。從金融市場風險來看，海外經濟活動也可能對國內金融市場產生危險，因此需要全球協調才能更好的實現對數字貨幣的監管。在全球范圍內進行數字貨幣的交流，對于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維持全球金融系統的穩定具有重要意義。

5 結束語

數字經濟的發展可以為數字貨幣提供技術支持和使用環境，也進一步對數字貨幣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本文認為數字貨幣在數字經濟發展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能夠加強對數字經濟的宏觀調控、實現數字經濟普惠共享、強化數字經濟的金融監管、促進數字經濟中資產流通、推動構建數字經濟新的國際貨幣體系。但當前我國數字貨幣發展面臨技術還有待完善、在初始推廣發行存在困難等難題，建議加大對數字貨幣的技術研發投入、完善央行數字貨幣的推廣機制和管理制度、建立數字貨幣金融市場監管制度、完善與數字貨幣相關的法律法規、加強國際關于數字貨幣的交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