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降息下的全球貨幣政策

劉英

2月28日當周，美股連跌逾12%，跌幅創金融危機以來的新紀錄。為提振市場信心、穩定經濟，在距3月17日議息會議還有兩周時，美聯儲便在3月3日盤中宣布降息50個基點，將聯邦基準利率降至1%至1.25%。

那么在美聯儲降息后，其他國家會采取怎樣的行動？事實上，在美聯儲宣布降息前，澳大利亞央行和新西蘭央行已率先降息。阿聯酋、沙特、香港、澳門、加拿大、科威特、約旦等經濟體則跟隨美聯儲降息。而其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央行，預計后續也會跟進不同幅度的降息。

而美聯儲或將進一步降息，其中在上半年或降息100個基點以上。在降息至零，疊加量化寬松仍不足以對沖經濟下行的壓力，同時又面臨大選不確定性時，不排除美聯儲采取負利率的可能。

為了促進疲弱的經濟增長，發達國家在債務高企而財政政策黔驢技窮的情況下，央行不斷下調利率及采取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前后有超過40個國家降準降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此前預計2019年世界經濟增長2.9%，今年世界經濟原會增長3%以上，但美伊沖突加劇地緣政治風險，英國正式脫歐對全球化帶來沖擊，中美雖達成第一階段經貿協議但美國貿易保護主義并未告一段落，加之年初突然襲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全球經濟受到影響，各國央行將紛紛降息以提振經濟，因此或將有更多國家跌入負利率陣營。

此次美聯儲采取50個基點及以上的大幅度突然降息是為應對危機。從歷史上看，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后俄羅斯爆發主權債務危機，美聯儲緊急宣布降息50個基點以穩定股市和經濟。2001年，剛剛經歷了互聯網泡沫、“9·11”襲擊后，在9月17日美股開市之際，美聯儲突然宣布降息50個基點以穩定股市，后續連降50個基點以上。2008年為挽救全球金融危機，美聯儲先后分別三輪降息50個和75個基點，直至降到零利率，三輪量化寬松，以強力刺激美國經濟。

而此次美聯儲大幅度降息50個基點則有三個目的。首先，是為救市。疫情在各國爆發引起全球投資者的恐慌，在美股大跌后，為穩定股市和提振經濟，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緊急宣布采取措施。其次，是為對沖疫情對經濟的沖擊。美國服務業占比和對GDP的貢獻率都超過70%，而疫情首先沖擊的就是服務業，特別是重創旅游業等服務業。與此同時，在大面積減稅后，美國債務高企，國債超過23萬億美元，財政政策無計可施，只能依賴降息。除降息之外，重啟量化寬松貨幣政策也是箭在弦上，還沒“瘦身”的美聯儲資產負債表有可能將再次擴張。

最后，是為應對疫情進一步發展。美國新冠肺炎病例死亡迅速增加。但美國現在采取“鴕鳥政策”，決定不公布死亡人數。另外，此前美國總統特朗普三番五次敦促美聯儲降息，對他國負利率艷羨不已。

除美國外，全球其他國家也不得不采取措施來對沖經濟下行。中國外的新冠肺炎疫情迅速蔓延，截至3月5日全球超過9.8萬例，按照趨勢到本周就能突破10萬例，境外新增病例超過境內病例，其中韓國6088例，意大利3858例，伊朗3513例，日本1056例，德國500例，法國423例，西班牙248例。盡管在疫情沖擊面前，七國集團（G7）國家在醫療、財政和貨幣政策方面試圖達成一致，但對分崩離析的G7國家來說，一致意見很難達成。

疫情的發展對經濟造成直接影響，多國制造業采購經理人（PMI）降至榮枯線以下。對尚未徹底走出歐債危機陰霾的歐洲經濟而言，在財政捉襟見肘之時，也只能進一步加碼采取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為此G7國家的確需要降息，但是日本、歐洲、瑞士、丹麥等央行都早已采取負利率貨幣政策，已經沒有進一步降息空間。

而從中國角度看，中國不僅保持獨立貨幣政策，而且早已開始應對疫情對經濟的沖擊。2月初，央行先后釋放了1.7萬億元流動性。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和普惠性貨幣政策工具共同發力，發放3000億元專項再貸款，增加再貸款再貼現專用額度5000億元，并下調支農支小再貸款利率25個基點。

目前全球疫情發展已出現中國以及中國之外的國家和地區疫情的分化。為應對疫情對經濟的沖擊，中國有財政、貨幣、產業等政策手段和政策空間。而穩健的貨幣政策更加靈活適度，將有助于促進消費、投資，穩住出口。

疫情在加劇了全球負利率趨勢的同時，也加劇了高通脹。未來要加強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需要攜手解決經濟下行問題。同時降低貿易壁壘，提高投資吸引力，推動科技進步。疫情再一次敲響警鐘，全球需要全面推動自由貿易和投資便利化，掃除貿易障礙。加強包括公共衛生在內的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