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黃格勝山水畫作品之“留白”的理解和運用

摘 要：“留白”是中國畫獨有的表現(xiàn)形式，亦是中國傳統(tǒng)美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畫受到“無為而無不為”的中國傳統(tǒng)哲學思想潛移默化的影響，在中國畫審美觀念中體現(xiàn)為“知白守黑”“以實托虛”“虛實相融”。“留白”在歷代優(yōu)秀的中國畫作品中了了可見，黃格勝作為全國著名的山水畫大家，“留白”是其作品中一大特色。從中國畫“留白”入手，分析并探討黃格勝山水畫中對“留白”的理解和運用。

關鍵詞：黃格勝；留白；虛實；氣韻；位置

清代華琳在《南宗抉秘》中有云：“白，即是素紙之白。凡山石之陽面處，石坡之平面處，及畫外之水、天空闊處、云物空明處、山足之杳冥處、樹頭之虛靈處，以之作天、作水、作煙段、作云斷、作道路、作日光，皆是此白。”中國畫中的留白，是在畫面中筆、墨、色未到之處，留下或大或小的空白形狀，是與物體間的虛實關系。畫家們常有意識地留出畫面的空白，留出余地，不僅能襯托畫面的主要物體、筆墨、線條，更能給觀者留下想象的空間，達到“筆不到意到”“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的藝術效果。黃格勝對于其山水作品中的“留白”都有巧妙的構思，他用“留白”大量地表現(xiàn)了桂林山水的云、水、霧，創(chuàng)造出桂林山水的新圖式。

一、“留白”與氣韻

南朝謝赫“六法”中以“氣韻生動”為首，“氣”理解為“氣脈”“氣象”“氣息”，畫中之氣，有吞吐，有開合，有運轉，與構圖空間連屬，遙相呼應。“韻”則是畫面中的一種藝術魅力，與畫家的氣質修養(yǎng)、人品素養(yǎng)、專業(yè)修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留白”則是“氣韻生動”的一種內在表現(xiàn)形式，明初畫家王紱在《書畫傳習錄》中提道：“從有筆墨處求法度，從無筆墨處求神理”。“無筆墨處”正是畫中所留出的空白，這些微不足道看似普通的空白，卻在畫面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白”看似所繪無物象，卻可以讓人產(chǎn)生深邃且靈透的意境，給觀者留下無窮無盡的想象空間。

從黃格勝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其運用了大量的“留白”表現(xiàn)桂林山水的云、水、霧，將“留白”賦予其形狀帶動畫面的氣的貫穿與流動。觀者讀畫時注意力多放在畫面主體上，對畫面空白處無過多關注，實則畫家在構圖作品之時，根據(jù)觀者的視覺習慣巧妙并有意識地突出畫面主體的形態(tài)效果，在畫面中次要的景物選擇性地減弱或者舍棄，有意無意會用“留白”引發(fā)觀者對畫面的深思及聯(lián)想，看似空而實則不空。用大片的留白將其概括成云、水、霧，甚至在主體的局部也大膽地使用“留白”，與云水相連，使得畫面中疏密得到強烈對比，畫面主體更加集中、鮮明。如此處理既是襯托了畫面主體景物，亦是凈化了畫面布局，體現(xiàn)了畫面的意境，更展現(xiàn)了中國畫的文化神韻。正如清代鄧石如所說留白的奇妙之處：“字畫疏處可使走馬，密處不使透風，常計白以當黑，奇趣乃出。”

二、“留白”與畫面布局

中國畫較尊崇散點透視，有較強的平面型理念，且極重視畫面的“走勢”，“勢”的布排，則離不開“留白”的處理。笪重光在《畫筌》中言：“位置相戾，有畫處多屬贅戾，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清代華琳亦有言：“通體之留白，亦即通體之龍脈矣。”此“龍脈”正是畫面中“留白”所形成的“勢”，畫面布局在黑白、虛實、藏露之間，增強了整幅畫的節(jié)奏感，足以能證明“留白”在謝赫“六法”的經(jīng)營位置中的重要性。部分中國畫作品將畫面布置得七滿八平，所繪物象給觀者沉重的感覺，畫面無聚散疏密的對比，無虛實之變，皆因不明白“留白”與經(jīng)營位置的關系。

“留白”在表現(xiàn)畫面空間感時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這在黃格勝的作品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留白”不僅突出了畫面的主題，且對“留白”的細心經(jīng)營在畫面中形成了一個個新的空間和版塊，讓畫面整體有了開與合，豐富了畫面的布局關系，亦增加了畫面的層次感。黃格勝通過“留白”表現(xiàn)云、水、霧等物象，可以很好地將前景與中遠景區(qū)分開，將畫面的景象推向一個更深遠的層面，煙云縹緲，若隱若現(xiàn)，增加畫面的意境。同時用過“留白”表現(xiàn)的云、水、霧等亦可以帶動畫面的流動感，山峰在云霧里層層疊疊，時隱時現(xiàn)，形成畫面的走勢，虛實有度，在畫面的整體中尋求微妙的變化。中國畫是以“墨”為主體的表現(xiàn)形式，“留白”的襯托使得“墨”的使用有了鮮明的對比，給畫面增添了活躍的張力，在畫面黑、白、灰的塊面、布局、走勢等關系之間尋求藝術的平衡。

三、“留白”的運用

“留白”對于畫面突出主題以及增加畫面的趣味性有著很大的影響，而在中國畫的學習研究中，“留白”運用得好則畫面筆墨關系處理得當，筆墨的表現(xiàn)在對比之下生動精彩；“黑”與“白”關系布排得嚴謹，則畫面產(chǎn)生強烈的視覺沖擊和藝術變化；每幅畫“置黑布白”章法走勢看似在不經(jīng)意間，卻為作者精巧構思，畫面中有取有舍，有收有放，則畫面黑、白、灰關系相映成趣，筆墨未到之處亦為妙境。“留白”的布置常由畫家主觀處理，根據(jù)畫面的需要將畫面的局部刻意“留白”使得畫面更加協(xié)調完整，“留白”太多則太空，“留白”太少則起不到相應的作用。如何處理至恰到好處，則需要畫家的經(jīng)驗積累。

黃格勝常于畫面運用“留白”技法，將“留白”比擬物象，如云、水、霧、屋頂?shù)龋植俊傲舭住背Ｓ蒙绞沤丁⒎课莸龋鄬⒘舭子糜陬}款。

在中國山水畫中，山石必定為畫面的主要部分，有丘陵、山坡、山峰、山嶺等，不同的地勢形態(tài)山石結構也有不同的特色。黃格勝善于用石頭間的虛實處理來體現(xiàn)山石的結構，在畫面的局部石頭與石頭間形成對比，區(qū)分山峰與山峰的前后關系，增加畫面的水墨趣味；或用云霧作為留白隔斷山體，云的走勢依山勢而變化，山體在云霧中隱約可見，即可使近遠山峰間錯落有致，亦可體現(xiàn)山水畫的自然美，增加畫面的流動感，云霧也可使畫面生動和鮮活起來，更顯山水畫的神情意蘊。“留白”在山水畫的創(chuàng)作中常作“流水”表現(xiàn)，在畫面中水的流向是作者精心思考的問題，依據(jù)山石地勢而產(chǎn)生走向，用樹石等物象表現(xiàn)完善后擠出空白，用淡墨鉤繪水紋，將其比擬為水。黃格勝表現(xiàn)水的技法也多為“留白”，更在古代山水畫上提煉出自己的語言，在山石或石坡下用淡墨繪過一層倒影，言簡意賅，一目了然；或在“留白”處繪上幾只鴨、幾艘船、幾顆碎石，借物喻景，使觀畫者感到神清氣爽、意境動人。局部的物象“留白”則是根據(jù)畫面布局需要，使畫面局部產(chǎn)生強烈的疏密對比，布局物象多為畫面視覺中心，在大疏大密、大黑大白間突出畫面的主題。黃格勝常根據(jù)畫面需要對物象進行主觀地“留白”處理，所繪物象在現(xiàn)實中并非為白色，而其主觀地將物象用于調節(jié)畫面節(jié)奏，可以增強畫面的空間感，常見于畫面的表現(xiàn)手法有石頭、樹木、屋頂、芭蕉、石墻等。黃格勝作畫前習慣將畫面布局走勢了然于心，作畫時得心應手、胸有成竹，會將合適題字處提前留出用于作品題跋，布局巧妙，使得題跋與畫面物象合二為一，融為一體。

中國畫的“留白”是中國繪畫歷代積累的結果，與作品的布局、氣韻及意境等都密切相關。黃格勝既繼承了傳統(tǒng)，又在傳統(tǒng)技法上予以提煉，同時通過多年的對景寫生，其筆墨語言皆是通過對真山真水和各地特殊的地理地勢寫生總結而來，具有強烈的個人語言符號，其作品中對“留白”技法的使用便足以說明了這一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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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永健.中國畫藝術與教育——黃格勝研究文集[C].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2011.

個人簡介：

陳茺蔚，現(xiàn)于廣西藝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攻讀碩士研究生學位，師從著名畫家黃格勝教授。現(xiàn)為廣西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廣西青年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