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牛宰相

丁時照

漢宣帝時有位宰相叫丙吉，有次外出調研，遇到一群人打架斗毆，“死傷橫道”，丙吉經過時不聞不問。車隊繼續向前走，遇到有人在趕牛，牛氣喘吁吁吐出舌頭，丙吉趕緊讓大家停下，派騎馬的官吏去詢問：“趕牛走了幾里路？”

部下認為丙吉宰相在這兩件事的處理上不合適，有人因此譏笑他重牛不重人。丙吉說：“百姓斗毆互相殺傷，禁止、防備、追趕、捉拿，是長安令和京兆尹的職權范圍，做得好與壞，根據年終述職報告進行賞罰就行了。宰相不親小事，所以這不是我應當在出差途中過問處理的事情。目前正值春天，天氣不應該太熱，我擔心牛稍微走動中暑而氣喘，這是時令節氣陰陽失調引起的，恐怕有害農事。宰相的職責就是順調陰陽，我因此過問這事。”

古往今來，“捧丙”派和“損丙”派從未斷絕。“捧丙”派主要在朝，“損丙”派主要在野。

丙吉也算一代名相，《漢書·丙吉傳》說他為人寬和，隱惡揚善，為人稱道。官員犯罪、不稱職，他總是給放長假，拖到最后不了了之。后來接替丙吉做丞相的人，將此視為慣例，“三公不審官吏”就從他開始。對于自己直接領導的部下官吏，他極力為之掩過揚善。丙吉的車夫是個酒鬼，曾經喝醉把丞相的公車吐得一塌糊涂，有關部門要開除這個車夫，丙吉竭力為其開脫。這個車夫熟悉邊城快馬報告緊急情況的過程。有次恰好看到快馬來報，就去了解情況，知道匈奴已進入云中和代郡，立即向丙吉匯報。不久，皇帝召見丞相和御史大夫，詢問情況，丙吉詳細回答皇帝的詢問而受賞，御史大夫倉促之間不能應對則受罰。丙吉于是感嘆說：“還是要容人啊，人的能力各有所長。假使我沒有提前聽到車夫的報告，哪里能被皇帝表揚呢？”

丙吉曾說，做丞相如果因為審判官吏而出名，真的很丟人。丙吉的所作所為，受到官員們的真心擁護，大家都認為丙吉有才能，能顧全大局，能抓住主要矛盾。皇帝好像也非常認同他，史載，丙吉死后封侯。

（摘自2020年5月20日《深圳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