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出版業的節奏與秩序

林麗敏 孫慧宗

摘 要：雖然出版產業長期走低一直困擾著日本，但是極具精品意識、調研精神、營銷策略的日本出版市場形成了鮮明獨特的風格。總體而言，節奏趨緩與秩序穩定是日本出版業的雙重屬性。從數字層面剖析，日本出版業發展的確轉入下降通道，節奏轉慢的現實是顯而易見的。然而，慢節奏下其實隱藏著日本出版業的良好秩序。正視節奏的變化以及利用秩序的優勢是日本出版業得以持續發展的重要籌碼。

關鍵詞：日本;出版;節奏;秩序

中圖分類號：G239.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079 （2020） 21-00-02

一、引言

作為一個重要的出版大國，日本的出版產業有其鮮明的特色。在出版概念上，歐美國家重視的是對公眾的傳播即發行層面，而日本則聚焦于內容的生產過程。在出版實踐中，極具精品意識、調研精神、營銷策略的日本出版市場形成了鮮明獨特的風格。由此可見，不管是從理論角度推演還是從現實視角探索，日本出版業的發展都表現得極為矚目。其矚目之處是多重的、多元的，換而言之，日本出版業發展有其特定的節奏感和秩序性。正如日本經濟近三十年的表現一樣，從表面看，低速緩行是事實存在;然而，日本經濟井然有序的運行狀態也是不可否認的。

二、日本出版業發展節奏之數字解讀

（一）圖書出版

圖書是日本出版行業的一項重要內容，20世紀80年代至今，圖書出版每年新增種類數量均以萬計，整體變化趨勢表現為先增后降的特點。1980年日本圖書出版新增數量為27，891種，1985年突破30，000種，2005年接近80，000種，1990年～1995年間的增長幅度比較突出，5年總計增加的數量接近20，000種。隨著這一數值的逐漸攀升，到2013年達到整個時期內的峰值，當年新增種類數量有82，589種。此后則轉為逐年下降的趨勢，2018年日本圖書出版新增數量減至71，661種，相比2013年的規模減少了13.23%，僅5年時間降幅就超過了一成[1]。2013年～2018年日本圖書出版的收縮之勢顯然不能輕視。

日本圖書出版的發展走向由上行軌跡轉入下降通道經歷了較長的過程。雖然并未重疊日本經濟變遷轉折的時間線，但是圖書出版規模收縮、節奏趨緩的步調還是符合當前經濟狀態和社會形勢的。比如，圖書出版總規模的減少以及兒童書籍占比極低等現實情況，一定程度上可以用經濟低速發展和人口老齡少子化導致圖書出版的產出和需求都不夠充足來加以解釋。

（二）雜志出版

與圖書出版規模相比，雜志的規模比較小，每年的出版數量以千計量。1980年至2018年日本雜志出版每年統計數值同圖書出版一樣也呈現出先增加后減少的變化趨勢，由1980年的3，325種增加至2005年的最高值4，581種，之后開始逐年下降，2018年減至2，821種。值得注意的是，1980年～2005年的增長幅度明顯低于2005年～2018年的減少幅度。日本雜志出版種類數量增長階段，26年間僅增加了1，256種，增長幅度約為37.8%;在下降階段，僅用14年時間就減少了1，760種，縮減幅度達到38.4%。兩個階段的數值變化幅度非常相近，然而所用的時間卻有很大差距。另外，在處于下降通道的近10年里還表現出階梯式沉降的特點，2010年～2014年的統計數值維持著較為接近的水平，2015年與2014年相比則發生了驟減，而2015年～2018年間的種類數量又維持在一定的水平線上，波動不太明顯。還有一點應當重視，從2015年開始，雜志出版種類數量已經低于1980年的水準，2016年突破至3，000種以下（2，977種），而且一路下行。

日本雜志出版領域在近40年的發展過程中，整體表現與圖書出版較為一致，即先增后減，但是增減變化的具體細節和時間轉折則存在較大的不同。首先，峰值出現的時間，雜志出版（2005年）要早于圖書出版（2013年）。其次，雜志出版的上升期短于圖書出版的上升期，下降期相應地長于圖書出版的下降期，并且雜志出版在下降階段形成了較為特別的階梯式變化特征，而圖書出版則是逐年勻速減少的。最后，從變化比例看，尤其是在下降時期，雜志出版的縮減幅度明顯高于圖書出版。因此，日本雜志出版的規模變化節奏整體趨緩，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相比圖書出版的形勢更不樂觀。

（三）報紙發行

近年日本報紙發行的情況并非正向上行，而是日漸走低。2009年日本報紙發行數量為5，035.3萬部，隨著發行規模的逐年收縮，到2018年減至3，990.2萬部，降幅達到兩成，在下行之勢中未見遏止跡象。

另一方面，日本報紙發行的普及度也呈現出一定的變化特征，通過“每部普及人數（人/部）”和“每個家庭普及部數（部/家）”兩項指標可以看出相關趨勢。2014年～2018年，前項指標統計結果分別為2.79、2.85、2.91、2.98、3.14;同期，后項指標統計數值則分別為0.83、0.80、0.78、0.75、0.70。顯然，兩項指標走向完全相反，前者持續增長，后者持續降低。然而，反向而行的兩組數值，實際上反映的是同樣的現實：共享同一部報紙的人口越來越多，普及至每個家庭的報紙部數卻越來越少，兩種狀況都指向報紙發行日益萎縮這一共同事實。

雖然，與圖書和雜志相比日本報紙發行的統計數據年份范圍較短，因此無法觀測三者的整體走勢是存在偏差還是協同一致;但不可否認的是，相同時期內，三者的節奏趨勢大體上均是逐年減少的。從這一層面來講，日本報紙發行同圖書出版、雜志出版一樣處于低迷趨減的發展階段中。

綜合而言，日本出版業發展的節奏日趨放緩。日本出版業步伐放緩、規模收縮乃至節奏調慢，既是經濟社會環境影響的結果，也是出版自身的個性使然[2]。換而言之，慢節奏是日本出版長期以來所形成的產業風格，慢節奏成為當前日本出版業的重要“性格”。

三、日本出版業秩序之具體表征

如前文所述，日本出版業發展陷入了慢的氛圍，但慢氛圍中隱藏著井井有條的秩序，如此的秩序感使得日本出版業維持著的一定發展能力和潛力。

（一）內容生產精細化

日本出版業內容生產精細化的突出表現在于：準確把握市場脈絡，精準契合受眾需求。出版物的消費者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需求，迎合其需求，把握出版時機，成為日本出版業固守行業秩序、穩健占據市場的先決條件。在制作生產前期，出版企業十分重視市場調研，以調研結果為基礎開展后續工作。以暢銷書為例，日本出版界的暢銷書是“制造”出來的。結合時事熱點，在恰當的時機推出，以吸睛的方式呈現，再加以極具爆點的標題設定，一切準備都是為了暢銷書流行開來。因此，暢銷是制造的結果，流行是策劃的產物。日本漫畫是出版業中的矚目之星，其成功要義之一便是建立了創作者與受眾群體之間的對話基礎，尤其是多元拼接的素材元素、東西貫通的文化內涵、深入刻畫的人性特質、引發共鳴的觀念哲學等有力地支撐著日本漫畫出版的內容延續[3]。暢銷書的運作和漫畫的創作均證明一個事實：即使在蕭條氣象和緩慢節奏之下，日本出版的發展狀態也不是隨機的，而是有序的。

（二）傳播發行模式化

日本出版業在發行傳播環節已然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模式。首先，發行體系中多種角色以較為穩定的關系共同參與傳播發行。在日本出版發行中，出版商、分銷商（批發商）、零售商等各主體之間形成了較為穩定的關系。出版商不與零售市場建立直接聯系，而是與分銷商進行商業合作，以批發的方式委托其將出版物分銷至各零售商。在整個發行體系中，批發商發揮了重要的聯結作用，使得出版商和零售商對其極為依賴。將參與角色進一步細化，出版公司是發行源頭，大型分銷商承擔橋梁作用，實體書店、網絡書商是出版物銷售的實際執行，古書和二手書書商、新型二手書店則在二手書市場獨辟蹊徑實現專門運營。其次，實體書店寄售庫存制度和全國圖書統一定價制度是日本出版發行的兩項特色。寄售庫存系統雖然使得日本圖書退貨率居高不下，但是保障了實體書店能夠處于較低的商業風險下;統一定價則意味著日本出版物消費者在全國各地都能以同樣價格購買同一圖書。總而言之，日本出版業在傳播發行層面已經形成了較為成熟穩固的體系。

四、結語

從表象來看，與日本經濟社會運行步調相一致，日本出版業發展已然處在萎縮蕭條之中，從而陷入慢節奏甚至衰退的恐慌中。然而，對當前狀態的焦慮恐慌其實大可不必，慢現象由時代背景所致，扭轉環境趨勢的難度十分之大。因此，倒不如找尋慢節奏下潛藏的秩序感，充分利用秩序井然的益處，將日本出版秩序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參考文獻：

[1]Statistics Bureau of Japan. JAPAN STATISTICAL YEARBOOK 2020[DB/OL].http：//www.stat.go.jp/english/data/nenkan/index.html，2020-02-07.

[2]王會，劉斌.日本出版市場萎縮原因及應對舉措[J].日本問題研究，2011（3）：14-16.

[3]諸葛蔚東，仝冠軍，李銳.日本大眾類圖書進入西方市場的途徑和啟示[J].出版廣角，2014（12）：15-18.

其他作者簡介：

孫慧宗，男，漢族，吉林通化人，博士，副編審。研究方向：區域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