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宋仁宗比較火,他忙完《知否》,又來到了《清平樂》,這還不說,仁政至極的他,更是關心民生,為了繁榮京城開封的經濟,讓百姓多些收入,他又開始發展商業引導消費了。

宋仁宗趙禎畫像
宋仁宗喊你來經商是很有底氣的,首先他的京城東京即開封,有的是經營的地方。不信你去看看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吧,畫中開封是商鋪林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商品交易景象:醫藥鋪、酒店、邸店、卦肆、紙馬鋪等店鋪商家,一應俱全。
這樣的景象,要是在宋代以前的開封是不可想象的,那時實行的是坊市制,人們都被封閉在坊市里,街上沒有商業氣息,沒有人氣。這種制度在宋代被打破了,慢慢地允許人們臨街開店,而且擴大到全城,大街小巷,橋頭路口,都成了商品交換的地方。
到了宋仁宗時期,取消了宵禁制度,商戶開店的時間在晚上也沒有限制,人們晚上也可以出門去集市上采購商品。這不僅使交易市場更活躍,而且還吸引了各地商人來開封經商。所以,開封的大街兩旁,商店林立,商攤櫛比。以州橋為界,州橋以南的御街,兩邊酒樓、飯店、香藥鋪和其他店肆,互相交錯,一直到南薰門里;州橋以東的宋門,有魚市、肉市、金銀鋪、彩帛鋪、漆器鋪,琳瑯滿目;州橋以西的西大街,兩邊珠子鋪、果子行等,五顏六色,光怪陸離。馬行街、牛行街、東華門大街,西角樓以西的踴路街等,都是東京比較繁華的街道,這些地方只要不違規,都允許開店經商。宋仁宗甚至連御街兩旁的御廊也準許買賣交易。一時各河的橋頭橋畔,攤販擁擠,人來車往,形成熱鬧非凡的橋頭市場。但是也有弊端:影響了交通。仁宗天圣三年(1025),崇儀副使田承說就提意見:“河橋上多是開鋪販鬻,妨礙會亶及人馬車乘往來……”宋仁宗不得不下詔:“在京諸河橋上不得令百姓搭蓋鋪占欄,有妨車馬過往。”看來該管理還是得管理。
隨著商品交換和人們生活的需要,開封的夜市也慢慢地發展起來,有些地方甚至通宵達旦。夜市主要在御街一帶:一是朱雀橋至龍津橋一帶;二是州橋南北。蘇軾有詩寫道:“龍津觀夜市,燈火亦輝煌。”從州橋到龍津橋的夜市,主要賣“雜嚼”,也就是小吃。因為這一帶的州橋之北,官府集中,公干人員較多,他們白天辦公,晚上才有時間消費休閑。東京另一個夜市鬧市區是以土市子為中心,重點在土市子北的馬行街。這條大街兩邊國醫藥店、官員宅第、香藥鋪席,鱗次櫛比,兩旁有百余家工作坊店鋪,以及幾座大型酒樓,中瓦、里瓦等表演曲藝、說唱雜技的大型娛樂場所,這里夜市最熱鬧也就不奇怪了,正是經商的好去處。
當時的開封廟宇林立,廟會繁多,宋仁宗也統統放開,允許在此開店經商,一時間寺廟內外也成了商品交易的重要場所。其中以相國寺最為繁華。
俗話說得好:夫唱婦隨。宋仁宗一聲令下發展商業,還有一位賢惠的貴妃給他做后盾,她就是張貴妃,宮中的消費就是導向。也許是張貴妃聽說南方金橘來到了開封,大家不欣賞賣不動,于是親自帶貨。她安排宮女專門到街上買來金橘帶頭吃,這一招果然奏效,市民們一看貴妃都吃金橘,于是也紛紛搶購。看到此情此景,知制誥歐陽修很是感慨,他除了響應官家號召支持商業,買來金橘讓家人品嘗外,還寫了一篇文章予以推波助瀾,也算是為商業經濟做點貢獻。他在《歸田錄》卷二中寫道:
金橘產于江西,以遠難致,都人初不識。明道、景祐初,始與竹子俱至京師。竹子味酸,人不甚喜,后遂不至,而金橘清香味美,置之樽俎間,光彩灼爍,如金彈丸,誠珍果也。都人初亦不甚貴,其后因溫成皇后尤好食之,由是價重京師。余世家江西,見吉州人甚惜此果,其欲久留者,則于綠豆中藏之,可經時不變,云:“橘性熱,而豆性涼,故能久也。”
歐陽修所說的溫成皇后就是張貴妃。歐陽修的家鄉江西吉州是金橘的重要產地之一,金橘從吉州運到開封需要很長的時間,保鮮是個問題,為此吉州人沒少動腦筋,他們摸索出了一套儲存金橘之法,現在看來也非常科學,宋張世南在其《游宦紀聞》卷二記載了這個辦法:“惟藏綠豆中則經時不變,蓋橘性熱,豆性涼也。”
金橘自從得到張貴妃的青睞之后,行市大漲,于是包括吉州在內的南方商人源源不斷運金橘往京師入店銷售。
開封銷售的水果不僅有金橘,其他各類瓜果也是四季不斷。開封賣瓜果之類的稱為果子行。據《東京夢華錄》載,“至州橋投西大街,乃果子行”。“如果木亦集于朱雀門外及州橋之西,謂之果子行……行販不絕”。果子行除賣各地出產的果脯外,主要買賣大量的新鮮水果。水果比較集中的季節是在六月至八月。六月的“巷陌雜賣”之時,義塘甜瓜、衛州白桃、南京金桃、水鵝梨等“浮瓜沉李”,充滿“風亭水榭,峻宇高樓”及鬧市之處。八月中秋之時,石榴、棗、栗、葡萄等,“皆新上市”。還有南方的荔枝、橄欖之類。“時新花果”上市時節,以東華門外“市井最盛”,禁中買賣在此,妃子們爭先嘗鮮,甚至上市的茄瓠之類的蔬菜,“每對可直三五十千”。
開店經商的增多了,如何保證消費者的權益?為了讓大家放心消費,宋廷各部門加強了市場監管服務。他們創新了管理方法,成立行業協會,來對商品質量負責,尤其是加強了對食品質量的監督和管理。
宋政府的做法是:讓各類商人組成行會,并按行業登記在冊,否則就不能從事該行業的經營。商品的質量也由各個行會把關,行會首領負責評定商品的成色和價格,充當本行會成員的擔保人。這樣一來,市場商品交易的監督管理就深入到了商戶中。行業自我監督自我管理取得了很好的管理效果。據《都城紀勝·諸行》載:“市肆謂之行者,因官府科索而得此名,不以其物小大,但合充用者,皆置為行,雖醫卜亦有職。……內亦有不當行而借名之者,如酒行、食飯行是也。”就是說,由政府管控成立的各個行會,對生產經營的商品質量進行把關。行會的首領作為擔保人,負責評定物價和監察不法。消費者如果買到了假冒偽劣產品,可以到行會進行投訴,在行會內就可以得到處理。

北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中的繁華街市
宋廷各部門不僅做好管理服務,還在稅收和金融服務方面費了不少心思。宋仁宗執政時期對商稅進行了改革。鹽、鐵等重要貨物買賣產生的商稅均由中央決定,其余的貨物比如絲綢等看收益情況,由國家制定。這樣一來,商人交稅的數額減少了,調動了商人經商搞流通的積極性,促進了開封商業的交流和發展。
開封商業的繁榮,讓貨幣使用量大增。當時宋沿用的是五代以來的省陌制(用錢不足百而按百計者為省陌)。宋代將錢幣流通區分為銅錢區、鐵錢區和二者混用區,開封屬于銅錢區,政府嚴格限制不合質量的惡錢在市上流通。
考慮到一些商人使用銅錢量大,攜帶不便。宋仁宗于是針對京師銅錢的儲量與市場的需求,根據唐代飛錢辦法,實行便換,稱為便錢,便錢最初的辦法是允許商人入錢到京師的左藏庫,入庫之前先經三司投牒,入庫之后,官府一緡收取錢二十,給商人以券,即便錢。商人拿到這種便錢可以到經商的州縣再兌換現錢,開展交易,這樣就減少了商人攜帶笨重錢幣的困難。便錢的數量由宋太宗年間的170余萬貫,發展到宋仁宗年間的300余萬貫,可見其作用之大。這種便換制度,使京師有足夠的錢幣使用,同時方便了京師與外地商業的聯系,有力地促進了開封及各地商業的發展。
另外,宋仁宗時期還出現了我國最早的紙幣——交子,這種紙幣攜帶方便,是交易方式中的一大進步。這一切都促進了開封的經濟發展和商業繁榮。宋仁宗對此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