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服貿會看京城會展業格局與未來

陳猛

9月初，沉寂大半年之久的京城會展業伴隨著服貿會的召開拉開了重啟的序幕。作為三大一線城市中最后一個恢復會展業的城市，北京會展業的重啟備受關注，疫情常態化之下服貿會的高規格舉辦也將深刻改變北京會展業乃至中國會展城市排名格局。

2020年是服貿會的關鍵之年和轉型升級之年。官方將其明確為“我國對外開放三大展會平臺之一”，與進博會、廣交會并列。服貿會的前身是創辦于2012年的京交會，今年首次更名為服貿會，正式升格為國家級戰略平臺。作為疫情發生以來我國舉辦的首場重大國際經貿活動，本屆服貿會對北京會展業格局的深遠影響值得探討。

本屆服貿會是對北京作為會展業一線城市地位的鞏固。最近十年來，國內會展業在高速增長的同時傳統的城市格局悄然改變，上海、廣州增長迅猛，北京逐漸落后，“北上廣”漸成“上廣北”之勢。不可否認，北京的展覽體量與上海乃至廣州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根據《2019年北京展覽業白皮書》的統計，上海一萬平方米以上展會數量為407個，北京這一數據為185個，不到上海的50%；與廣州比也少了23.6%。而在一萬平方米以上展會規模上，北京僅是上海的25%，是廣州的42%，由此可見北京展覽業已經大大落后于這兩個“兄弟城市”了。進入本世紀10年代之后，上海借助世博會后續影響快速崛起，2014年國家會展中心（上海）投入使用后，更是借助商務部的資源調配加快大型展覽項目布局，使上海展覽體量迅速擴大，連續多年位居國內城市龍頭地位，躋身世界知名會展之都。同時，廣州也在廣交會等一批大型展會項目帶動下借助改革開放前沿的優勢厚積薄發緩慢提升；而反觀北京這十年來，展館建設進程緩慢，政策環境建設滯后，逐漸被拉開差距并不令人意外。根據《中國展覽數據統計報告》歷年來的統計，2013年時上海展覽數量比北京多47%，辦展面積比北京多54%；到2019年，上海辦展數量比北京多68%，辦展面積比北京多69%；由此可見差距的確在逐年擴大。這種不利局面的形成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但歸根結底是北京作為首都的政治功能定位及其特殊需求決定的。如果照此情形繼續發展下去，北京跌出會展業一線是在意料之中的。然而服貿會的“變身”可能成為扭轉頹勢的開端。

服貿會成為與廣交會和進博會齊名的三大平臺，這就形成了南有廣交會、中有進博會、北有服貿會的空間布局，北京成為這一體系中的一份子，相當于在政治上確立了北京與上海、廣州同等重要的位置。日后在討論國內重要會展城市時，北京不至于被邊緣化，甚至可能憑借服貿會逐漸追平廣州、上海。國家重大戰略型展會對城市會展業的助推作用不容忽視，這一點已經從廣交會對廣州、進博會對上海的促進作用中得到驗證，無需贅言。另一方面，服貿會的升級將促使北京重視會展產業，推動會展環境建設與行業發展。中央對服貿會的高定位、高要求賦予服貿會無限光環的同時，也必然促使北京政府全力以赴做好相關配套服務。在9月14日召開的服貿會北京市籌辦與服務保障領導小組會議上，北京市委書記蔡奇表示“要加快國際會展業發展。”同時，要積極推進新國展二三期、國家會議中心二期等項目建設，在大興國際機場臨空經濟區布局大型會展場館；加強與國際會展組織聯系，引進一批國際知名會展及機構；建立與國際接軌的標準體系，加強對國際會展企業政策支持。盡管這些內容已經在北京的規劃和布局之中，但是服貿會的出現顯然將加速北京推進這些工作的進程。

那么接下來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北京能否憑借此次服貿會升級的契機迎頭趕上，快速縮小與上海、廣州之間的差距，重回一線巔峰呢？筆者以為，這并不現實，至少短期內無法實現。北京會展業之所以逐漸落后于上海、廣州，與城市定位有關。上海是全國的經濟金融中心，商業化氛圍濃厚；廣州是對外開放的前沿，外貿業務發達；北京處于內陸，同時又是首都，城市定位多了一份嚴肅，少了幾分活躍；政治中心的定位決定了經濟活動尤其是以人群聚集為特征的會展活動會受到更嚴格的限制。這直接造成了在商業環境的競爭中，北京很難獲得優勢。同時，由于北京場館建設的滯后也深深制約了北京會展業的施展空間。最近五年來，全國場館建設仍如火如荼，許多新建場館都以“全球最大”為追求，超大型展館屢見不鮮，北京現有場館條件甚至已不如部分二三線城市。同時，由于近年來各地會展環境的改善，一些二線城市的競爭力不斷加強，一些原來在北京舉辦的項目已經有了合適的舉辦地，即便日后北京場館建設跟上來也將面對更多的競爭對手。如何從其他城市手中爭奪已經流失的會展資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北京會展業重回巔峰任重道遠。當然，北京也非全無優勢。服貿會的火爆正為北京會展業提供了一種新的發展思路。

筆者認為，北京會展業要想繼續保持一線地位，應該從兩個方面著手：一是政府型展會，二是大型高端會議，尤其是政府間國際會議。對于商業展會來說，目前北京的環境的確很難成為其最優選擇，北京應該找準自身的優勢。雖然在商業展覽項目的競爭中處于劣勢地位，但是對于政府主導型展會而言，北京顯然更具優勢。政府型展會能夠調動各類政治資源，可以享受到政府提供的多項服務，依托于政治中心的特殊地位，這類項目可以得到很好的發展。另一方面，雖然近年來北京展覽業后勁乏力，但是會議產業卻始終走在國內城市的前列。根據ICCA發布的數據，在國內城市2019年舉辦國際會議數量的排名中，北京以91場國際會議名列第一，除排名第二的上海外，國內其他城市均難以望其項背。這充分說明了北京作為國際化大都市在舉辦國際會議方面的優勢和吸引力，這也正與北京“國際交往中心”的定位相符。因此，北京要充分利用作為首都和政治交往中心的便利性，繼續深挖國際會議市場，提高在這一領域的影響力，從而加重自身在國內會展城市競爭中的優勢。

評價一個會展城市的地位，絕不能以單一指標來衡量，展覽數量及規模是其中很重要的考量標準，但絕非唯一指標。北京會展業未來的定位應該是以國家重大戰略型展會+重大國際會議為主要增長點，同時不斷優化商業展會辦展環境，站穩第一陣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