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集體主義是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產生的重要政治現象,涵蓋了構建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和實現共產主義的基本原則。科學認識和正確把握集體主義的本質內涵,對于解決當前我國社會實際生活中出現的“價值迷失”和“制度漏洞”等問題具有重大現實意義。集體主義自提出以來,學界關于此研究紛繁復雜、觀點迥異。根本而言,科學認識集體主義應從馬克思主義政治學理論研究視角出發,并圍繞探究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揭示其本質內涵。集體主義本質內涵集中表現為科學理性、合作意識與個人自由三種基本要素所構成的理論邏輯。正確把握集體主義的本質內涵應在科學認識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政治學定義基礎上,準確理解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三個基本要素,深度聚焦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現實問題,以此深入推進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實踐發展,指導并推動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朝著共產主義目標邁進。
關鍵詞: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科學理性;合作意識;個人自由
項目基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重大項目、中央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2017年重大項目“關于民主集中制的理論與實踐研究”(2017YZD14);重慶市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人類命運共同體視閾下共同價值生成邏輯與實踐路徑研究”(CYB18106)
中圖分類號:D6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982(2019)09-0005-14
基于馬克思主義政治學的角度看集體主義,它集中體現為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核心理念和共產主義道德的基本原則。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廣泛開展理想信念教育,深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夢宣傳教育,弘揚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加強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教育,引導人們樹立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① 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加強集體主義教育,這既是堅定不移沿著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的內在要求,也是實現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自覺意識。加強集體主義教育必須弄清何為集體主義與集體主義為何的問題,并在此基礎上通過正確把握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基本要素,對于分析和解決當前我國社會中出現的在意識形態、制度形態層面存在的個人理想信念缺失、國家意識形態淡薄、社會核心價值空虛以及社會主義制度建設存在漏洞與短板等問題,具有重大現實意義。
一、科學認識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學定義
集體主義最初映入眼簾是源自斯大林與英國作家威爾斯的談話。斯大林說:“個人與集體之間,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之間沒有而且也不應當有不可調合的對立。不應當有這種對立,是因為集體主義、社會主義并不否認個人利益,而是把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有機結合起來。”② 此番表述從利益觀出發指明了馬克思主義關于個人與集體關系在社會中存在方式的基本定位,即個人與集體相互聯系并統一于社會有機整體。但不少西方學者認為,集體主義是扼殺個人自由、抑制個體創新、剝奪個人權利、實施專制統治的魔鬼武器,即便集體主義在特定環境條件下有益于社會發展的需要,但放眼長遠仍是不合時宜。形成此種認知的原因是,由于長期以來構建西方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自由主義思潮和個人主義思想在價值取向上與集體主義根本對立。因而從差異性對照和歷史視角中審視集體主義有其必要。科學認識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政治學定義是研究和構建集體主義的首要前提。關于集體主義的定義主要涉及西方認知下的集體主義、中國傳統文化視閾下的集體主義和馬克思主義政治學認知下的集體主義。其中,馬克思主義政治學認知下的集體主義既駁斥了西方社會關于個人與集體是根本矛盾的錯誤觀點,又不局限于中國傳統文化視域下集體主義包含的整體價值觀念,同時對虛幻集體主義進行了徹底批判。
(一)近現代西方社會認知下的集體主義
西方學界歷來認為,自由主義是推動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思想動力和構建近現代社會體系的精神實質。作為西方主流思想,自由主義以個人主義為核心原則。約翰·格雷在研究自由主義時提出其具有的四大特征,而“自由主義的第一個特征是個人主義,它宣告對任何社會集體的否定,將個人獨立的精神置于首位”③。盡管約翰·格雷也將平等主義、普遍主義與社會向善主義同作為自由主義之特征,但這三個特征無疑是以個人主義為起點和歸宿的。這印證了不少西方學者傾向于將集體主義作為個人主義的對立面來看待的事實。在西方社會文明發展進程中,個人主義作為一種價值體系和哲學倫理深刻影響著西方政治經濟文化的發展。特別是將其放在世界觀、方法論層面而言,個人主義有以下三個規定:一切價值都是人所經驗到的(但不必然為人所創造);個人本身就是目的,具有最高價值,社會存在只是達到個人目的的手段;一切個人在道義上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不能被當作他人謀求利益的手段。④ 對于集體主義而言,其首要原則是集體利益優先于個人利益,這從本質上對西方“以人為中心”的觀念提出了挑戰。基于此,個人主義的內在規定性與集體主義的內在規定性之間固有的矛盾沖突導致了在自由主義思潮和個人主義思想影響下的西方社會對集體主義總持批評態度,認為集體主義的根本觸動了資本主義社會長久認同的慣性思維和歷來遵循的社會規則。
個人主義受到如此推崇,是由于西方民眾對個人權利能在可行系統中最大程度地獲得道德準許與法規肯定的廣泛認同,體現為一種對“天賦人權”的極度關懷和尊重。在此環境下的思想、道德、文化、政治、經濟以及它們的制度,都明確了西方社會“以人為中心”的價值評判立場。哈耶克指出,集體主義“謊稱它們有能力直接把類似于社會這樣的社會整體理解成自成一體的實體……這類實體乃是獨立于構成它們的個人而存在的”⑤。此言根本扭曲了集體主義所強調的集體與個人的辯證統一關系,徹底將集體主義割裂在個人的對立面。他甚至指出:“集體主義類型的經濟計劃與法治背道而馳。”⑥ 偏執的解讀,令集體主義在人類社會中的作用被全盤否定。西方古典自由主義的奠基人洛克認為:“人們聯合成為國家和置身于政府之下的重大的和主要的目的,是保護他們的財產。”⑦ 這里的政府雖然成為保護民眾“天賦人權”的權力機構,卻在洛克積極倡導的“個人自由”與“憲政主義”下顯得如此雞肋。洛克代表了西方社會廣大個人主義者的政治態度,即高舉個人至上之旗幟,把個人與政府擺在對立位置,就政府行為始終持懷疑態度,而對以集體主義為核心樞紐的政府或者類似政府組織所發揮的作用視而不見。值得注意的是,20世紀80年代后,西方社會興起了一股將個人主義作為批評對象的倫理學思潮——社群主義。有學者認為,社群主義的哲學基礎是新集體主義,但這種觀點也只停留于對集體與個人關系的表層界定,無法真正透析集體主義與社群主義的本質區別。正如桑德爾所言:“一些人重視個人自由的價值,而另一些人則認為,共同體的價值或大多數人的意志永遠應該占壓倒地位。”⑧ 總體來看,西方社會因其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形態、個人主義思想的價值取向、自由市場經濟的運行模式,致使集體主義被視為融合“專制或集權式的政治形態”、“個人完全服從整體的思想意識”和“體制內的計劃經濟模式”的集合體。西方社會所指的集體主義幾乎被規定成是具有局限性、滯后性與顛覆性的社會思想和現象,這與主導西方現有社會價值體系和制度運行模式的意識形態格格不入。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國外集體主義研究特別是近現代西方學者對集體主義的研究,為當前我國理解和規制集體主義提供了多元思路。
(二)中國傳統文化視閾下的集體主義
當前集體主義形成過程較為完整、發展程度最高的現實載體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之所以能夠在中國生根發芽有其歷史必然,不僅由于近代以來馬克思主義的傳入和共產黨領導的系列偉大實踐催生其形成發展,還因為中國傳統社會本身就孕育著許多與集體主義相關的禮教文化、行事準則。其中,集體主義作為中國傳統社會的主要內容,不僅深刻規制著中國傳統社會的基本結構,還強烈影響著當代中國社會的價值取向。一定程度上,集體主義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滋養。中國傳統文化以儒家為主體文化形態,尤為強調整體觀念。儒家以為,人以“群”為類區別于其他動物,“群”是人之所以為人的重要體現。荀子有言,群而無分則爭,爭則亂,亂則窮矣。故無分者,人之大害也;有分者,天下之本(大)利也,而人君者,所以管分之樞要也。“群”有等級之分,是有等級的人建立的共同基礎,是最基本的時空表現。荀子所言代表著儒家對群體價值及作用的充分認同。古代儒家文化講究秩序與禮教,而秩序、禮教是作用于人與人之間的。如孟子所言: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敘,朋友有信。孟子此言是對古代社會主要人際關系的整體定位,大致描繪了古代社會以“群”為單位的現實生活狀況,深刻展示出群體生活的客觀性與基礎性。在儒家文化闡釋“群己問題”的過程中,“民”成為較富有集體主義色彩的古代群體稱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民”作為一個集合體有著龐大的整體性意義,是不可忽視更不可抗衡的力量。因而在古代“民”一直被看作是國家的重要組成部分,甚至決定著國家的生死存亡。總而言之,以儒家文化為主的中國傳統文化體現了整體主義原則,并時刻明確著“群”于社會、國家構成的基礎性,凸顯作為集合體的古代人民所具有的強大力量。儒家文化中的“群”、“禮”、“民”似乎對應著集體主義中的“集體”、“個人服從整體原則”、“人民主體地位”等內容,充分說明中國傳統文化本身就具有深厚的整體觀念,這在很大程度上為集體主義在中國大地生根發芽提供了文化融合的歷史契機。就目前國內學界而言,學者們普遍贊同集體主義與中國傳統文化中整體觀念之間的親和關系,但卻忽視了二者之間的本質區別。中國傳統文化中所孕育的整體主義受時空所限,并不能從根本上解釋集體主義之本質內涵。二者最本質的區別在于對待集體與個人關系的態度及定位不同。整體主義原則在中國傳統社會中極力體現為個人對集體的絕對服從,即百姓、國家、社會對君主的絕對服從。這使得在中國傳統社會中,以整體主義為最根本原則的倫理道德教化成為封建統治階級管控社會各領域的主要手段,整體主義原則成為自覺與不自覺的主流意識形態。而集體主義在關涉處理集體與個人關系的問題中,始終將個人的正當利益作為自身不可或缺的基礎原則之一,集體中的每個個人在生命、權利、地位、財產等各方面都是基于平等的相互尊重、共同協作的關系。因而中國傳統社會中的整體主義只是片面、局部地耦合了當代集體主義發展的部分特征,二者之間絕不是劃等號或一脈相承的關系。
(三)馬克思主義政治學認知下的集體主義
馬克思主義政治學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通過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來觀察分析社會政治生活、政治現象、政治關系及其發展規律的科學。科學認識集體主義應站穩馬克思主義政治學的根本立場,堅持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和歷史唯物主義,歷史、客觀、辯證地研究其內在規定的政治學含義。當代中國社會所奉行的集體主義原則來源于馬克思恩格斯集體主義思想。馬克思、恩格斯雖在其經典著作中鮮有直接提及集體主義,但他們對于“集體”、“共同體”、“階級”、“共同利益”、“市民社會”、“群眾”等與集體主義相關術語的大量運用和深刻論述充分印證了馬克思主義包含著極為豐富的集體主義思想。馬克思恩格斯集體主義思想不僅科學界定了馬克思主義政治學認知下的集體主義,而且指導并規范著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改革實踐中始終向著共產主義不斷發展的前進方向。馬克思主義認為,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構成了一定的社會形態,即社會本身。其中,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各種社會問題、矛盾向政治領域集中是社會運動的規律性現象。⑨ 集體主義作為一種社會政治現象、社會思想,集中表現在政治領域。以馬克思主義政治學為視角研究集體主義,不僅能夠科學界定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學定義,而且能在此基礎上深挖集體主義之本質內涵,準確概括其內在規定性。
首先,馬克思主義關于人與社會關系的定論為集體主義原則奠定了理論基礎。馬克思在對人類社會歷史實踐進行深入考察后明確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⑩ 他將人的本質屬性確定為社會性,打破了原有特別是西方“人性本偏私”的定勢思維和抽象邏輯。同時馬克思發現“利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核心紐帶,“正是自然必然性、人的本質特性、利益把市民社會的成員聯合起來。他們之間的現實的紐帶是市民生活,而不是政治生活。”{11} 于市民社會中,人們之間的交往是必然的、社會的和利益的。人們通過這種自然而然的相互交往方式形成共同利益,而這些公共利益隨著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變化、階級的壯大與分化終會上升至政治領域。“既然正確理解的利益是整個道德的基礎,那就必須使個別人的私人利益符合于全人類的利益。”{12} 從利益與道德的關系出發,馬克思主義認為兩者應是一致且統一的,正確利益的基本原則乃是個人利益與整體利益一致,個人利益自覺符合整體利益。以上論述確立了集體主義的總原則——“整體利益優先于個人利益、個人服從集體”。
其次,馬克思、恩格斯就集體主義實踐的相關論述為集體主義所涵蓋的內容提供了考據。在題為《英國農業工人聯合會和農村的集體主義運動》的一封信中,恩格斯提到了“集體所有制”、“集體主義運動”和“集體主義思想”三個概念{13},認為集體主義既是一種生產關系,又是一種政治運動和社會思想。這雖然對集體主義概念的界定尚存模糊,但恩格斯從理論與實踐兩個層面考究集體主義,將其理解為是內在原則和外在實踐的有機結合體。在關于集體主義實踐產生及發展的問題上,馬克思從階級基礎、共同利益與未來方向三方面對其進行了更為深刻的論述。他指出,集體主義實踐的主體是以工人階級為首的整個無產階級,而集體主義是無產階級及其運動的價值原則。“無產階級,現今社會的最下層,如果不炸毀構成官方社會的整個上層,就不能抬起頭來,挺起胸來。”{14} 與極少數人組成的資產階級形成鮮明對比,包含著最廣大勞動群眾的無產階級是始終站在整個人類社會發展全局看待問題的,由于自身所處社會地位低下,因而被剝削階級和窮苦民眾的命運就成為其集中關切。對他們來說,整個人類社會的共同利益與自身階級利益同質,實現人的解放和解放全人類是其終極價值目標。馬克思認為,以工人階級為首的整個無產階級基于共同利益由內而外都緊密地團結成一個集體,為實現共產主義必須讓“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也就是說,集體主義符合并代表了無產階級的階級利益,是建立自由人聯合體的內在所需,因而無產階級堅持集體主義有其必然性。
作為社會主義價值的核心理念與共產主義道德的基本原則,集體主義在意識形態、實踐形態層面分別體現為社會主義社會的價值取向和運行模式。社會主義社會以實現共產主義為終極目標,是符合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而堅持集體主義又是推動社會主義社會朝著共產主義社會前進的內在要求。因而堅持集體主義是科學合理的。堅持集體主義須首先以真實的集體為基,這要求在集體主義中堅持科學理性。因此,從科學理性來講:第一,“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個人服從集體”的集體主義本質規定表明,集體、集體主義之形成和發展是以集體內部所達成的共識和形成的共同利益為前提的,集體內一切活動以遵循多數人意志、滿足集體利益為基礎。但在現實中,進行集體實踐活動的成員往往只具備自發功能,缺少自覺功能,而自覺功能幾乎是政治領袖所具備的素質,因而集體意志和利益的實現往往是由少部分被集體成員賦予權力的人將其貫徹執行。雖因政治領袖大多出自精英階層,智力、能力和踐行力等方面都遠超常人,故民眾更傾向于將維護和實現自身權益的權力交給他們,但事實是政治領袖也有局限性,其中不乏有人拋棄科學理性并將整個集體置于專制或寡頭統治之下,使集體主義實質變為他們攫取政治資源、維護自身統治的政治武器。即使領袖們保持理性,也未必就是科學的。這意味著領導層在作出和執行決策時可能會出現不同程度偏差。對此不少學者予以批判,認為集體主義為政治領袖提供了易滋生政治腐敗的政治環境。正如奧威爾所言,寡頭政治最可靠的基礎是集體主義。可見,教條、固化、非理性地堅持集體主義的總原則不但沒有貫徹集體成員之意志、推進集體利益之實現,反而使集體主義變為少數人奴役集體成員的專制主義、集體變為枷鎖牢籠,這無疑是“虛幻的集體”。第二,“集體應充分尊重和保障個人正當利益”的本質規定表明:雖然集體主義指導下的集體以共同利益為基礎,但每個個人作為組成集體的社會人在思想意識、素質能力、個人喜好等方面是以獨立個體而存在的,即集體中的每個成員所涉及的除共同利益之外的部分,各自利益又是與他人不同的。即使成員的各自利益是正當的,但這些利益仍會與集體利益、他人利益不時發生矛盾,若不秉承科學的理性審視對待,就會造成個人對他人利益、集體利益的漠視和侵害,就可能形成民粹主義、平等主義甚至無政府主義之泛濫。這些都不是集體主義所提倡的。因而非理性、反理性地踐行這一本質規定,實則是在破壞集體主義本初之意。
綜上所述,科學理性的缺失會造成集體主義原則的虛幻和矛盾;而科學理性在集體主義中所具有的基礎性作用,確證了其是構成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的基本要素之身份,故堅持科學理性是集體主義形成及發展的內在要求。因此,促成集體、集體主義向好的發展必須正確理解和遵循集體主義中各項原則、規定,而這就需要堅持科學理性。堅持科學理性是保持集體主義意識清醒、方向正確、思路明晰的內在規定。于我國而言,堅持集體主義是社會主義建設及發展的本質內核與價值體現,那么堅持科學理性就是以遵循集體主義原則進而實現社會主義發展的最基本能力。只有充分具備和始終堅持科學理性,我們所構筑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和制度形態才更具有客觀性、科學性。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更要加強集體主義教育,這既是堅持科學理性的內在要求,也是我們踐行集體主義教育的科學理性表現。
(二)集體主義內在的合作意識
馬克思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24} 換言之,人的社會性就是人們一起在生產勞動的實踐過程中所形成的各種關系之和。這意味著人類要保證生存和實現發展,必須緊密聯系、有機合作。勞動是人類的本質活動,社會化的勞動是人類勞動的基本形式。隨著物質生產活動的推進,人在征服和改造自然的過程中形成了與他人之間更加緊密的聯系。“人們在生產中不僅僅同自然界發生關系。他們如果不以一定的方式結合起來共同活動和相互交換其活動,便不能進行生產。為了進行生產,人們便發生一定的聯系和關系;只有在這些社會聯系和社會關系的范圍內,才會有他們對自然界的關系,才會有生產。”{25} 基于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看,一方面,人類的生產勞動決定了人與人相互聯系的必然,也促成人與社會關系的形成及發展。另一方面,生產本身又是以個人彼此之間的交往為前提的。{26} 在生產勞動不斷發展的過程中,人與人之間形成了多種多樣的聯系,而要首先推動物質生產的發展,人們就必須團結協作起來。馬克思指出:“許多人在同一生產過程中,或在不同的但互相聯系的生產過程中,有計劃地一起協同勞動,這種勞動形式叫作協作。”{27} 勞動在創造人本身的同時,也使人具備了語言、思維、交往等能力特性,而語言溝通、社會交往等就是人類合作意識產生的實踐基礎,合作意識則是勞動過程中思維發展的一種形式。“勞動的發展必然促使社會成員更緊密地互相結合起來,因為它使互相支持和共同協作的場合增多了,并且使每個人都清楚地意識到這種共同協作的好處。”{28} 這說明,合作行為的產生與合作意識的形成是符合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也是人們對這一規律的逐漸認識與把握。既然合作普遍存在于勞動生產過程中,那么它必定是構建社會關系的一種基本方式。換言之,隨著合作的不斷加強,人們必將生活在由合作所形成的某種團體中,如群落、部族、國家等。能清楚地意識到共同協作的好處就是構成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的基本要素,這就是廣義上的集體主義合作意識。
合作伴隨人類勞動生產力的發展而不斷加深。在此過程中,由于人們基于不同利益而出于的各種目的使得合作的方式各不相同,因而不同目的及方式所形成的合作性質也是千姿百態。不論哪種社會形態,合作都是其形成的基本方式。但正因為在不同的社會形態里,國家、社會基于不同利益而出于各種目的使得合作的方式不同、性質不同。馬克思主義基于歷史唯物主義,從社會發展動力的角度分析出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并走向共產主義的必然性和長期性。這意味著馬克思主義所提倡的“共同協作”在社會主義國家、社會里會得到較真實的體現,而在共產主義社會得以徹底實現。因此,社會主義國家、社會這些個趨近“真實的集體”所倡導的共同協作是當前人類文明史中最高級的合作意識。這種真實性體現為反對資本主義社會中的階級壓迫和剝削、勞動力異化和征服、人格奴役與欺騙。集體主義作為社會主義價值取向和運行模式的內核,本身就是一種人們在勞動生產過程中形成的合作成果,因而內含合作意識這一基本要素。以上是從狹義的角度解釋的集體主義合作意識,它涉及以下幾個內容:
第一,“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是集體主義合作意識之旨歸所在。不同于西方主流意識形態所強調的社會中獨立個人價值的實現,集體主義合作意識體現為對個人自身發展和人類整體解放相結合的徹底關懷。歷史表明,人類在勞動生產的過程中必定會以結成團體的方式展開合作。因而勞動合作既涉及個人、團體的利益,也涉及個人與團體之間的相互關系。就這點來說,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有著極大不同。主導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自由主義與個人主義雖極重視個人利益及價值,并強調個人利益的實現應是國家、社會存在發展的目的,但事實是,極少數人利益的實現是建立在對廣大勞動者的剝削和壓迫上的,同時自由主義所謂的“個人利益的實現不應以侵害別人利益為條件”的觀念也顯得相當虛幻。馬克思主義認為,雖然自發自覺的“共同協作”只存在于共產主義社會,但社會主義社會同樣形成了較為真實的合作意識。集體主義作為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基本原則,蘊含著“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一根本價值。換言之,集體主義是當前人類社會在未達到共產主義社會前最能充分發揮社會合作優勢的載體。無論在思想層面,還是實踐層面,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合作意識都根本遵循著“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一終極價值,并以此為內在動力積極推動著集體主義的完善與發展。第二,共產主義理想信念是集體主義合作意識的精神來源。馬克思主義認為,共同理想信念是人們為實現自我價值而自愿與他人進行協作所產生的精神需求。合作意識來源于共同理想信念,是精神層面向意識層面的轉化,而合作行為的開展則是踐行共同理想信念的現實實踐。集體主義作為共產主義道德的基本原則,體現著“實現共產主義”的理想信念。與當代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所提倡的以實用主義、功利主義為指導進行社會合作來換取個人幸福、實現個人成功的理想信念不同,集體主義通過辯證看待個人與集體之間的發展關系,認為在個人與集體的有機統一中,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共同實現才具有最高價值。在無產階級那里,集體主義是實現個人解放和解放全人類在道德上的一種必然要求,是無產階級高尚品德的集中表現。第三,奉獻精神是集體主義合作意識的境界升華。集體主義首先強調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個人應服從集體,針對的是特定情況下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發生沖突的客觀事實。雖然如此,集體主義卻并不贊成個人被動的遵循集體要求或者集體以強制方式迫使個人按照集體要求行事。因為集體主義同樣要求集體應充分尊重和保障個人正當利益。集體由人們在合作的過程中組成,集體利益則來源于人們合作時所形成的共同利益。因而集體主義明確集體、集體利益之首要性,不單是出于對利益實現最優化的安排,歸根結底是對集體成員利益實現的考慮。為此,集體主義提倡在共同協作基礎上,個人應積極、主動地為集體做貢獻,以集體為中心,甚至在必要的時候為集體和集體利益作出犧牲——這在合作意識中形成了一種奉獻精神。具有奉獻精神并不意味著個人及其利益的存在毫無意義,相反,這是自我更高價值的實現,也是人類追求的高尚品質。
合作意識作為構成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的基本要素,一方面揭示出集體主義形成的客觀必然性,一方面又指明了集體主義發展的內生動力是進行“共同協作”。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要在充滿各種矛盾的新時代背景下實現又好又快發展,必須從集體主義的合作意識中尋找答案。只有在相互尊重、集體團結、甘于奉獻、法治當先的社會環境下以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價值追求,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信念,堅定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整個國家才能由內而外以更加自信的底氣、開放的姿態、團結的精神促進社會合作發展,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從根源上化解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
(三)集體主義內在的個人自由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宣告人類社會最終將步入共產主義,“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全人類的解放”的終極理想也將徹底實現。他們指出,“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29} “自由人聯合體”,即未來的共產主義形態,包含著對個人與集體之間關系的徹底命題。作為共產主義道德的基本原則,集體主義的核心內容是集體與個人的辯證統一,根本價值指向是建立“自由人聯合體”。因而“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全人類解放”這一價值及其實現集中體現在集體主義里。然而在不少西方學者眼中,集體主義對集體、集體利益的高度推崇使其本身缺少了個人基礎。他們認為,“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個人應服從集體”的總原則無論以何其正當之理由都是在湮滅個人及其利益的存在價值。西方學者的這些看法幾乎代表著整個西方社會對集體主義所持有的否定態度,當然這也是由于西方社會的歷史文化、社會形態和深受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影響以及對集體主義認識不足所導致的。通過中西方的差異性對照,可見馬克思恩格斯集體主義思想中的“自由人聯合體”與西方社會認識下的集體主義爭論的核心正是個人自由。
個人自由語義上即自由乃人之本性。馬克思指出:“一個種的整體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恰恰就是人的類特性。”{30} 人類進入工業社會后,在意識上從自發到自覺的追求自由活動變得頻繁甚至激進,個人自由基于人類社會達成的共識,成為對于實現自我利益和美好生活必不可少的價值追求。盡管個人自由在作為西方文化核心價值觀的個人主義中以悠久的歷史和近似完備的價值形態被西方社會冠以普遍性而備受推崇,但其內容卻與集體主義中的個人自由存在較大差異。對于自由主義者來說,社會之首要價值是個人自由。而自由主義、個人主義的對立面卻是集體主義。哈耶克指出:“這種唯理主義的個人主義還始終隱含著一種演變成個人主義對面的趨向,比如說,社會主義或集體主義。”{31} 哈耶克追求所謂的“真個人主義”,否定“假個人主義”,認為衡量個人自由的限度首先在于個人是否置身集體,而個人自由不可能存在于集體主義里。除哈耶克外,霍布斯、洛克、盧梭等人都把類似政府、國家等的集體看作是限制和束縛個人自由的強制之力。即便是霍布斯認為的自由與某種強制無法分離,并持以消極自由觀接受了這些強制,認為在法律未加規定的一切行動中,人們有自由去做自己的理性認為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32} 但這些集體仍被他視為一種“惡”的化身。雖然西方對集體持有一種偏見,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集體的真實存在使西方社會倡導的個人自由在很大程度上剝離了早先自然狀態中的那種純粹。恰如孟德斯鳩站在政治制度與政治自由關系的角度上所說那樣,“自由不是無限制的自由,自由是做法律所許可的一切事情的權利。”{33}
什么樣的個人自由最真實,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只有在集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集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34} 該論斷以唯物史觀為基,與自由主義者唯心猜想和理性抽象的個人自由有著本質不同。人是社會動物,任何擺脫他人和某種集體而孤立存在的原子式個人不具有社會現實性。馬克思主義確證個人自由真實存在的必要條件,首先是建立在具有社會性的現實的人身上。同時,人類必然通過勞動生產結成一定社會關系,這種社會關系又必定以某種類似或集體的形式呈現,并隨著勞動力的發展而不斷加強。在馬克思主義看來,自由的個人是全面發展的個人,個人自由的實現體現的是個人自由發展能力的全面性,而這種全面發展的能力是在不斷強化的社會關系中,由集體至個人的漸進轉化。可見,馬克思主義所倡導的個人自由之實現一定且只有在集體中才最真實。在馬克思恩格斯集體主義思想中,集體主義以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根本價值取向。集體主義中的人既是組成集體的現實個體,又是集體形成及發展的主體。換言之,集體源于全體成員的共同價值追求和科學理性,又反過來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堅實保障,沒有集體保障的純粹的個人自由,實際上是等同于一種脫離社會的動物需求,毫無社會價值可言。無論基于語義還是本質,個人自由都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核心內容,在集體主義中是真實的自由:一方面,集體主義旨在建立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聯合體;另一方面,自由作為個人不可替代的權利是馬克思主義“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核心內容。因此,個人自由作為實現“自由人聯合體”當中的價值追求,不僅真實存在于集體中,而且是構成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的又一基本要素。
正確把握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個人自由,對于社會主義國家至關重要。集體主義中個人自由的真實性源于對個人與集體關系的正確定位,即集體對于個人來講是“真實的集體”,是每個人共同價值目標一致的集體,而非以集體為旗號壓制個人的“虛幻的集體”,每個人可在集體中充分發揮自我權利,同時也應理所當然地承擔相應義務,集體在堅持“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的前提下,應“充分重視和保障個人的正當利益”。從民主政治的角度來看,不少西方學者會將集體主義視為“鐵幕”,認為在奉行集體主義的國家及社會里,民主名存實亡,政治乃專制統治的武器。事實上,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所宣揚的那種它們已經實現了的個人自由,自近代資本主義形成開始便成為束縛生產力發展的新桎梏。正如馬克思指出的那樣:“在自由競爭中自由的并不是個人,而是資本。只要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還是發展社會生產力所必需的、因而是最適當的形式,在資本的純粹條件范圍內的個人的運動,就表現為個人的自由,然而,人們又通過不斷回顧被自由競爭所摧毀的那些限制來把這種自由教條地宣揚為自由。”{35} 個人自由與社會文明發展程度密切相關。如果自由程度超過國家所能承載的物質和精神條件,那自由必定會成為人們反對甚至顛覆國家現有政權的武器,國家的衰敗或滅亡導致自由也不復存在。假如自由不在其合理區間內且低于國家的物質和文明發展程度,那國家很可能走向極端,個人將沒有自由。對于馬克思主義所倡導的集體主義而言,不能簡單將其總原則視為是集體與個人的被動關系,而應理解成“個人以整體的生活為樂事,整體則以個人信念為樂事”{36} 的一種和諧關系。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不斷深入,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同步發展,民眾在上層建筑的需求日漸增多,集中體現為對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公正等核心價值與政治穩定、政治訴求、政治參與等權利和義務的需求。而西方至上自由主義、極端個人主義、霸權意識形態與歷史虛無主義的滲透使我國仍然存在著意識形態領域的風險。因此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刻不容緩。集體主義作為社會主義的價值內核,對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塑造、核心價值觀培育、民主政治發展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這要求我們既要不斷提升集體與個人關系在自由層面的境界,還需克服和抵制西方極端思想的入侵。為此,新時代建設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進一步加強集體主義教育,特別是要科學把握和正確處理個人自由與集體的關系,構建和諧社會主義,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
三、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現實問題及重大意義
恩格斯說,“歷史是這樣創造的:最終的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中產生出來的,而其中每一個意志,又是由于許多特殊的生活條件,才成為它所成為的那樣。這樣就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由此就產生出一個合力,即歷史結果。而這個結果又可以看作一個作為整體的、不自覺地和不自主地起著作用的力量的產物。”{37} 歷史文明是在人類在合作過程中產生和發展而來的。合作使人們之間形成相互交錯的聯系與公共力量,任何一個人的愿景都受他人愿景的影響。長遠來看,個人全部愿景的實現非個人能力所及,而唯有依靠強大的公共力量,公共力量的產生又基于人們合作時所形成的共同利益。所以,共同利益被優先擺在了人們各種愿景的最前方。集體主義便是在科學理性地探索上述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形成的。作為社會主義之內核,集體主義影響著我國的意識形態、核心價值體系、制度運行模式。與此同時,集體主義在不斷變化發展的社會實際中還面臨諸多問題,并由此產生出很多與集體主義原初本意不相符的結果,這被西方學者拿捏為貶低集體主義的重要憑據。因為忽視、扭曲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的任意方面都將使集體遠離真實,走向虛幻。對此,科學認識集體主義必須深度聚焦于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所面臨的現實問題,正確把握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基本要素,進而認識其重大意義。
(一)面臨“價值迷失”維谷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社會主義社會的核心價值訴求,與無產階級使命、人民群眾解放、個人全面發展脈脈相通。黨的十九大報告把“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作為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之一,旨在確保國家意識形態所確立的方向、立場、價值及路線不變,以捍衛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中取得的全部成果。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涵蓋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其中,集體主義作為社會主義之內核,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根本指導原則。這意味著,新時代構建和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必須堅持以集體主義為指導原則。
回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歷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構建受國際國內兩方面形勢交疊影響,可謂舉步維艱。歷史證明,若一國沒有形成符合自己具體國情和歷史文化的核心價值體系,那么這個國家的存在本身就無任何意義。當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已基本構建完善,并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而達至新高點,但仍面臨諸多困難和挑戰。其中存在的較大風險就是以集體主義為指導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正面臨“價值迷失”維谷。這從對國際國內兩方面的分析可見:在國際方面,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使世界社會主義運動陷入低潮,跌進低谷。這似乎印證了西方學界關于社會主義將會徹底失敗的預言。福山在冷戰尚未結束時便說,20世紀社會主義制度實踐的大規模失敗,標志著西方自由民主制度是“人類最后一種政治形式”和“人類意識形態發展的終點”,并因此標志著“歷史的終結”。{38} 如果將當前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低迷不振看作是一場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在意識形態之間較量的結果,那么中國作為現存發展最好的社會主義國家勢必承受著更大壓力。正因如此,建設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構建完善而強大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而這個重大戰略任務則面臨來自西方社會的意識形態侵擾和文化價值滲透。集體主義作為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來源和共產主義的基礎道德規范,是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的根脈。換言之,集體主義受到西方主流意識形態的挑戰首先會反映在以集體主義原則為指導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上。在西方,資本主義價值體系以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為軸心,衍生出自由至上主義、極端個人主義、功利主義、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及犬儒主義等,這些思想價值對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影響不可小覷:一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的部分價值觀念、理想信念、道德規范在基本語義、造字用詞上與西方社會價值體系相通,使得價值在被同化的時候加深了民眾對西方普世主義的接受,從而造成自我核心價值體系內容及形式的彌散、混亂及缺失。二是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本就互為對立,故資本主義價值體系與社會主義價值體系存在諸多矛盾差異。因此,在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及其價值體系占世界主導地位的境遇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易被侵蝕和削弱。國內方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深受中華傳統文化影響,許多內容與中華傳統文化一脈相連。但必須認識到,中國傳統文化中精粹與糟粕共存,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須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基于此,如果從接受者的角度進行分析:一方面,民眾作為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主體對象,在所接受的內容、形式和程度上本就各異。受民眾本體影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構建必須建立在適用于幾乎所有民眾身上,并能準確把握社會現狀和未來走向,且要形成統一的價值體系就變得尤為困難,陷入進退兩難的維谷也是事實所在。另一方面,由于絕大多數民眾世代受傳統文化影響,一些糟粕、過時的文化、習俗、觀念所組成的價值不同程度地深烙在他們身上,這對于所構建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如何被接受而言,同樣顯得復雜。
面臨“價值迷失”維谷并不意味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就已陷入其中,而是說在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過程中有掉進“維谷”的可能性。習近平指出:“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牢固樹立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斷增強意識形態領域主導權和話語權。”{39} 集體主義是社會主義的價值內核,對構建和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起根本作用。首先,馬克思主義作為我國意識形態領域的根本指導思想,是“指南針”和“燈塔”,決定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根本方向。集體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內容是對“自由人聯合體”的科學理性抽象,直接體現了馬克思主義的未來價值導向。因而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必須堅持集體主義。這具體表現在:集體主義基于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指明人類所達彼岸即是共產主義,架構了與資本主義社會形態完全不同的社會主義終極價值理想,并以客觀實際與科學理性的充分結合建構出長久、真實的人類社會發展路徑,為在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提供最堅實保障的同時,增強了我國在意識形態領域的主導權與話語權,扎穩了構建和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根基。其次,集體主義通過科學理性地把握內在規定的合作意識與個人自由,以“真實的集體”這個經典性思想解決了集體與個人協調一致的問題,指出合作即是客觀現實也是未來趨勢,批駁了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及其衍生品中的極端思想和消極價值,強調并印證了“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形成了“以人民為中心”和“為人民服務”的崇高道德觀念。再者,集體主義認為集體將會因人類勞動力、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合作意識的加深而終至“真實”,表明共產主義的實現具有漸進性和階段性。換言之,以共產主義為終極理想的不同時期會產生不同階段性的共同理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作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一部分,是全體人民共同奮斗才能實現的共同愿景,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所期望達到的階段性理想。這要求在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實現過程中堅持集體主義,進而形成“以民為本”、共同富裕和勞動致富、勞動光榮的價值觀。最后,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合作意識與個人自由,科學論證了人類文明應有的最基本價值,即個人及其價值與集體及其價值的有機、和諧統一。任何一方的偏離都將使價值天平失衡,即使是集體主義的總原則,其最終目的也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為構建和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奠定了最基本價值觀基礎。
(二)存在“制度漏洞”風險
諾思認為:“制度是一系列被制定出來的規則、守法程序和行為的道德倫理規范,它是旨在約束主體福利或效用最大化利益的個人行為。”{40} 在馬克思主義理解范疇中,制度不僅是法律層面的秩序規范,更是對國家、社會制度的產生及作用的內在規律的解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黨和人民在長期實踐探索中形成的科學制度體系,是人類制度文明史上的偉大創造。任何制度都有指導其建構的原則。集體主義是建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根本指導原則。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逐步完善,在實踐中發揮出巨大效能,集中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強大優勢。就秩序規范而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穩定運行提供了根本保障;從制度本身來看,這一制度完全符合中國基本國情和社會主義建設規律。根本來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具有的科學性、先進性、秩序性和穩定性,實則就是集體主義的內在規定性在社會主義實踐模式中的集中反映。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面臨著巨大挑戰。這些挑戰主要來自西方民主制、資本市場的干擾和既得利益集團的阻撓。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瞬息萬變的當今世界包含著的各種不確定因素仍可能制約中國發展。馬克思主義認為,存在著的一切國家形式和社會形態在未達到共產主義社會時都不是最真實的,相應的國家、社會制度也絕不是完美無缺的。這表現在任何制度都不具有徹底普遍性;不同國家不同社會形態中的制度終將成為阻礙社會生產力發展的桎梏;任何制度轉型的過程都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制度漏洞。{41} 國家、社會的運轉直接體現在制度上,在體現相應價值的同時也形成秩序規范。改革開放后中國各項事業進入常態化的快速轉型升級,“制度漏洞”隨之而來。“制度漏洞”是社會發展、轉型過程中因制度不完善而造成的一系列負面影響的結果集合,主要表現為制度設計上和實施過程中的不完善。宏觀上,制度體系關乎著國家穩定、社會和諧以及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若制度體系成為制約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屏障,那任何形式的革命都將出現;若制度體系適應階段性的社會生產力發展,那么國家、社會將更加趨于穩定、和諧且富有創造力。微觀上,制度體系中某一具體制度尚存缺陷,都可能危及整個國家及社會安穩運行。顯然“制度漏洞”問題值得重視。從內在機理看,由于集體主義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根本指導原則,那么存在的“制度漏洞”風險也必然與集體主義緊密相關。須指出的是,集體主義雖與“制度漏洞”存在因果聯系,但卻是克服“制度漏洞”的關鍵所在。
我國存在的“制度漏洞”風險主要表現在:第一,意識形態層面。意識形態與國家、社會建制密切相關。在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占主導的現今世界背景下,奉行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國家(以西方發達國家為典型)所建立的制度統稱為“自由民主制”,包含分權自治、政教分離和社會多元等制度價值。西式民主制度體系在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影響下似乎具有普世性。意識形態的根本對立使我國制度體系無疑會遭受西方自由民主制度體系的侵蝕。中國在意識形態領域存在的“制度漏洞”風險首先來自西方自由民主制度體系的價值輸出:由于西式民主制歷史文化根基厚重且建制相對完備,加之社會主義制度在歷經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后陷入迷茫境地,因而西式民主制的推崇與社會主義制度的貶低恰成反向兩極,況且制度構建與完善是長期性的活動和過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因此面臨著價值是否合理、制度是否可行的重大考驗,若不能科學理性地將兩種制度體系進行比較,就會得出類似福山“歷史終結論”一樣的論斷,這在輿論的引導下又會導致中國制度價值受損,制度體系維持難度增加。從構成制度體系的核心價值來看,西方自由民主制度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差異實則為自由主義、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的根本對立。第二,市場經濟層面。經濟全球化是社會生產力發展和人類合作意識增強的必然結果,經濟全球化表現為市場經濟的全球化。融入世界經濟潮流是國家發展與進步的必然選擇。一般而言,資本主義與市場經濟匹配,社會主義與計劃經濟相關,而計劃經濟體制會強化集體主義原則,市場經濟會強化個人主義原則。{42} 這種思維定勢使社會主義、集體主義在市場經濟領域被認為不合時宜。雖然計劃經濟體制在我國成立初期起到過關鍵作用,但隨著社會主義不斷發展其弊端日益顯現,加之改革開放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及其體制的建立和形成確令中國社會發生天翻地覆之變。因而不少民眾在經歷這種明顯且極速的由貧至富、由弱至強之過程中形成如此認識:計劃經濟體制與集體主義應被淘汰,而社會主義制度遲早面臨重新洗牌。市場經濟使人們在本就排斥計劃經濟的基礎上更傾向接受市場經濟所包含的一切,而以利益為中心的市場經濟難免會刺激人的功利心,迎合部分市場主體的牟利心態。正如亞當·斯密所言:“每個人都在力圖應用他的資本,來使其生產的產品能得到最大的價值。一般地說,他并不企圖增進公共之福利,也不知道他所增進的公共福利為多少。他所追求的僅僅是他個人的安樂,僅僅是他個人的利益。”{43} 那么資本市場所包含的拜金主義、實用主義、功利主義等原則和價值就會破壞社會主義制度所構筑的整個社會價值和道德體系,集體主義首當其沖。第三,既得利益集團影響。從人類政治發展史看,任何制度改革都將觸及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可呈現為兩種情境——制度改革會繼續利于既得利益集團獲取利益、制度改革會損害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然而社會生產力的不斷發展使得制度改革必須進行。可見人類制度文明在制度的最初創制和之后改革“應然”是為社會生產力服務的,“實然”卻大多為剝削階級服務。奴隸制服務于奴隸主本身的需求和統治,生產力受限于奴隸占有制殘酷的壓迫形式;封建制服務于君王、貴族和地主,生產力受制于以農民被束縛在土地上為基本特征的農奴制;而資本主義制度以更加隱蔽的方式,借在法律上確立民主、自由、平等等價值的幌子構筑表面上服務于資產階級特別是大資本家的制度體系,生產力束縛在了資產階級對以工人階級為首的無產階級的異化壓迫和剝削中。真正的制度改革勢必要破除傳統思維和僵化機制的束縛,而傳統思維與僵化機制卻造成既得利益集團獲取利益的理所當然化。由于中國改革的進程是階段漸進式的,任何制度的成型在構建之過程中還需不斷完善,因而會留下不少漏洞,使某些既得利益集團有空可鉆,甚至有些既得利益集團為維護自身利益而公然阻撓制度改革,與人民為敵。顯然既得利益集團的這種自私心理和抗拒行為是對社會集體的叛變、對社會法制的背離。
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國家整體格局發生深刻變革。中國正奮進在從富起來到強起來的時代之路上。要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前進無阻,就必須以制度體系捍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而克服和避免存在著的制度漏洞就勢在必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提倡集體主義的,其運行機理就是集體主義原則的實效反應。因此克服和避免存在著的制度漏洞、充分發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必須首先堅持集體主義原則,不斷鞏固和完善整個制度體系。在價值層面,制度價值是制度體系的核心,由內至外決定制度體系之構建。用什么樣的價值鑄造制度體系?制度體系應涵養什么樣的制度價值?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科學理性首先明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必須以堅持集體主義原則所涵蓋的基本價值為根本,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需始終蘊含以民為本、愛國敬業、法治當先、崇尚團結、甘于奉獻、勞動致富等價值精神。其中在針對制度如何協調集體與個人之關系的問題上,絕不能照搬照抄西方民主制度體系所崇尚的制度價值和制度模型,而必須在堅持集體主義原則下,將集體主義內在規定的合作意識與個人自由有機結合起來的具體制度,如黨的民主集中制,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等。在構建層面,集體主義好比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大廈的地基,地基固則大廈堅,地基松則大廈傾。馬克思指出:“社會——不管其形式如何——究竟是什么呢?是人們交互作用的產物。人們是否能自由選擇某一社會形式呢?決不能。”{44} 歷史軌跡與國情民情決定了我國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特殊性、正確性以及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科學性。集體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學說的重要內容,經科學論證后被確定為是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與共產主義的基本原則,并隨同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這說明,只有筑牢集體主義地基,才能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大廈覆盂之固。
在此基礎上,我們還必須不斷完善和鞏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要將集體主義貫穿至制度建設與完善的各方面,科學謀劃、理性分析,以合作意識為基,堅守“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價值,橫向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各領域所形成的具體制度有機統一、相互匹配。在縱向上,創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根本制度體系、基本制度體系與重要制度體系,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立場鮮明、科學合理、集中高效、多元統一。在運行層面,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專題研究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問題,目的就是進一步釋放和發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填漏洞補短板。會議強調必須始終“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一”,這顯然是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關鍵命題。從集體主義視角看,堅持三者有機統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運行的科學理性選擇。堅持黨的領導是社會主義集體主義的必然要求,這比起西方兩黨制、多黨制的輪流執政更有利于國家統一、社會穩定。中國共產黨作為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具有先進性、人民性與號召力,因而是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根本保證,在黨的領導下集中力量辦大事是社會主義國家謀事創業獨有的境界。人民當家作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之本質特征,體現的是人民這個集體積極、主動追求個人自由、國家富強、社會和諧等價值與愿景的取向。依法治國作為黨領導人民治理國家的基本方式,是從制度本身出發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鞏固與完善,因此依法治國同樣體現的是集體主義中科學理性、合作意識、個人自由等要素在制度運行層面的合理發展。總而言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特點及優勢來自于對集體主義的具體運用,是集體主義內在規定性的本真反映,集中體現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建筑于科學理性、合作意識與個人自由的基本要素上。
注釋:
①{39} 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42—43、23頁。
②《斯大林文集(1934—1952)》,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3頁。
③[英]約翰·格雷:《自由主義》,曹海軍、劉訓練譯,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5頁。
④ The New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Vol.6, Chicago:Encyclopedia Britannica Inc, 1993, p.295.
⑤{31} [英]F·A·馮·哈耶克:《個人主義與經濟秩序》,鄧正來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社2003年版,第12、10頁。
⑥[英]弗里德里希·奧古斯特·馮·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王明毅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74頁。
⑦[英]洛克:《政府論(下篇)》,葉啟芳等譯,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77頁。
⑧[美]邁克爾·J·桑德爾:《自由主義與正義的局限》,萬俊人等譯,譯林出版社2011年版,第2頁。
⑨ 房寧:《為什么說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前線》2003年第7期。
⑩{21}{24}{29}{30}{34}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9、134、139、422、56、199頁。
{11}{26}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22、520頁。
{1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167頁。
{13}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5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03頁。
{14}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2頁。
{15}{1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84、84頁。
{1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4頁。
{18}{22}{28}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003、923、991頁。
{19} [德]黑格爾:《小邏輯》,賀麟譯,商務印書館1980年版,第80頁。
{20} [英]弗里德里希·奧古斯特·馮·哈耶克:《自由秩序原理》,鄧正來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44頁。
{23} 《列寧全集》第55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501頁。
{2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486頁。
{27}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07頁。
{32} [英]霍布斯:《利維坦》,黎思復譯,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第164頁。
{33} [法]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上冊)》,張雁生譯,商務印書館1961年版,第8頁。
{35}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79頁。
{3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17頁。
{37}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605頁。
{38} [美]弗朗西斯·福山:《歷史的終結及最后之人》,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1頁。
{40} [美]道格拉斯·C·諾思:《經濟史中的結構與變遷》,陳郁等譯,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25頁。
{41} 王寧:《制度漏洞根源與“改革悖論”》,《人民論壇》2011年第S2期。
{42} 劉林元:《社會主義集體主義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南京政治學院學報》2008年第4期。
{43} [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郭大力等譯,商務印書館1974年版,第264頁。
{4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77頁。
作者簡介:唐吉意,西南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重慶,40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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