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古鎮去看花

付娟娟

悠閑祥和話古鎮

百壽古鎮古稱永寧州，后因摩崖石刻百壽圖更名為百壽鎮，而永寧州這個古稱，是老輩們抹不去的眷戀與記憶。

古鎮位于百壽鎮北端，與百壽巖隔河相望，古鎮墻是一塊塊巨大的青石拌混沙一層層黏結夯牢而成，那一條條白色的混沙線條錯落有致，猶如古鎮墻的經脈。古鎮有東西南北4座鎮樓，南門樓為重檐歇山頂建筑，此為永鎮門，另三處皆為單檐建筑，北稱迎恩門，東稱東興門，西稱安定門，每一座鎮門都是那么厚重堅固，古鎮的老人常說：“你們現在多享福啊，我們那時，哪能讀書，日本兵都打到永寧州了，多虧了古鎮的厚實，日本兵三天三夜都沒打下古鎮，保護了一鎮的老老少少呢！”

當年《非常大總統》和《湘西剿匪記》等攝制組到古鎮這兒取景拍攝，鄰居海哥哥正在百壽讀高中，被選去做群眾演員，在古鎮下站崗放哨。他常常把相片拿出來炫耀：“你看，威風吧！”的確，古鎮墻很是高大雄偉，墻垛上灌木雜草，鎮壁上苔蘚泛青，仿佛給古鎮墻穿了一件斑駁的外衣，這件斑駁的外衣，亦無言地向我們訴說著它的年代滄桑。而在經年的歲月里，古鎮的確也經歷過鎮樓被火焚燒、鎮墻崩塌、墻垛被拆等等劫難。好在所有的劫難已經過去，現在的古鎮已被列為區級文物保護單位，成為研究地方歷史的珍貴文物。

走進古鎮，房屋基本是原生態的——木樓土房，木格雕窗，一間一間連過去，鄰里之間，雞犬相聞，常常就有人喊：“張大嫂，你家的雞都跳到我家桌子上了，等下我殺了吃了啵。”張大嫂就笑嘻嘻地說：“殺吧，殺吧，我再打兩斤米酒來。”別看古鎮房子陳舊，但古鎮人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烤羅漢果，賣羅漢果，賣香菇山貨，果子打蠟，什么掙錢做什么，在攤位前駐足，“老表，來來來，買點什么？正宗野生香菇啵，正宗龍江羅漢果啵，搞點回去？”店家熱情得很。古鎮也是安閑的，在這里，忙碌之后釣釣魚，跟老鄰居扯扯家常，或者在棋盤上走上幾局，是當地人家日常生活的常事。

在古鎮墻下的護鎮河邊我看到一個釣魚的老人，披著雨披戴著斗笠，就在淺淺的河水處，手一甩，一根細細的竹竿拋到嘩嘩流淌的河水里，一會兒就釣上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我饒有興趣地看了很久，覺得很不可思議，竹竿上又沒有鉤，又沒有釣餌，怎么就能釣上魚呢，難不成老人是姜太公，不由得問：“老師傅，這又沒有魚餌，怎么就能釣上魚呢？”老人得意地說：“不懂了吧，這叫飛釣。一天可以釣到好幾斤呢，石灰魚、川條子、鯽魚、沙鰍……”旁邊一人插話：“活水煮活魚，這清水魚可好吃呢！”

而在一個個黃昏暮后的日子里，男人女人們搬一把椅子，提一張凳子，湊在鎮門洞里，抽著煙、嗑著瓜子，聊聊生意經，商量商量古鎮大事——古鎮大事不外乎紅白喜事，婚嫁娶親小孩滿月等等。旁邊，白頭發的老奶奶老爺爺，瞇著眼睛，就坐在搖椅上搖呀搖。古鎮人一天的日子就像護鎮河里的水，安閑自在、波瀾不驚地潺潺流過。

長壽瑰寶“百壽圖”

古鎮與百壽巖隔河相望，來到古鎮，必定要到百壽巖。穿古鎮直出東門，下石階，跨過護鎮河，隔著公路，一峰高聳，樹木繁茂，百壽巖就在山腳，洞口朝北，不大不深，一眼就能望到洞底，但卻是極負盛名，這是因為洞崖壁上的摩崖石刻“百壽圖”早就享譽海內外。

“百壽圖”已有800年歷史，初看一個大大的“壽”字，點橫豎鉤，深入石壁，遒勁緊湊，無懈可擊，貌似與尋常題字無異，但細細欣賞，便會發現此“壽”字獨特奇妙之處，這幅高175厘米、寬148厘米的大“壽”字，結構筆畫里居然鑲嵌了100個不同字體的小“壽”字，大“壽”字字體端莊，雕琢精美，小“壽”字則正、草、隸、篆、行、甲骨文各體皆有，字體迥異，珠璣紛呈，各有千秋，每一個小壽字旁都刻有銘章，皆注明了文體和出處，可按朝代分，按地域分，還可按字體論。除此之外，百壽巖壁上還有陰陽石刻近20處，這實在是中國書法史上的一絕。

百壽巖左旁有一丹砂井，此井水飲之能讓人健康長壽。古時，家住此處的廖扶及家人常食用此井水，家族數百人皆長命百歲，廖扶高齡158歲才無疾而終。宋紹定年間，時任永寧知縣的史謂有感此事，于壽慶之日揮筆寫下“壽”字，并邀請百名長壽老人，各獻一小壽字，然后雇請名工巧匠鐫刻在巖內石壁上，成為現今同字異體的書法瑰寶“百壽圖”。現在，在百壽的鐮刀彎，一道山泉從半山腰冒出，大雨不渾濁，干旱不斷流，每天提著大白壺子的人特意驅車幾公里，從早到晚絡繹不絕到這兒先咕咚咕咚喝個飽，夸一句：“啊，好涼啊，好甜啊！”再把大壺裝滿水，驅車回家。

百壽巖舊稱“夫子巖”“夫子巖”的名稱來歷是不是因廖扶而起，已無從考證，但洞口石階下的廖扶塑像，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回想漫步古鎮所見各屋檐搖椅上瞇縫著眼打盹的老人，哪一個不是古稀高壽老人呢？看來這百壽的長壽水的確是名不虛傳。

星星點點水上花

穿過百壽小鎮往南行至烏石村，一灣河水出現在眼前，而最吸引人的就是撲入眼簾里那一朵朵潔白的海菜花，純白的花瓣舒展，襯著嬌黃的蕊，仿如一個個羞答答的小仙女，隨水流浮動，隨微風起舞，清香幽淡，身姿綽約，曼妙優雅，沉靜柔和。

青山綿延，曠野寧靜，河流從田野里蜿蜒曲折地穿過。河面不寬，兩岸的灌木細竹恣意地生長，河水清澈，倒影著青山白云。而一朵一朵海菜花就映著陽光，就那么靜靜地開在河面，這沒任何雕琢的原生態景色美得讓人怦然心動。

我忍不住滿心喜歡，伸手想觸摸一下花朵，一旁的老人制止了我，說：“姑娘，別摸花兒啊，花兒很嬌嫩的，你摸一下，他摸一下，花兒會受不了的。”我羞愧地縮回手。老人告訴我，海菜花的水質要求非常高，天然清澈，一點點污染花兒就不能生長，原來只是河灣處有稀稀疏疏的一點花兒，現在大家都注意對環境的保護，花兒也開得更多了。跟老人聊著天，得知他就是附近村的人，每天在這里提醒人們不要亂扔垃圾。老人笑著說：“老了，也做不了大事了，就在這兒走走看看，也相當于鍛煉鍛煉身體吧。”他又指著河水，自豪地說：“你看，花都開到河下游去了，更好看了吧！”我點著頭，由衷地相信，花兒會開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遠，越來越好。

百壽古鎮，這個藏在山坳里的養生福地，層巒疊嶂，山溪河谷，阡陌縱橫，這寧靜祥和的世外桃源難道不會讓你怦然心動，不會讓你不由自主地駐足停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