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的詩

施展

水土不服

兒時時常跟著父母觀山覽水

躲在母親的衣襟后

將腦袋探出，去望每個不同面貌的山與水

我已經忘卻了那是哪一方土地

讓一個到處“闖蕩”的人兒

感到不適

明明那里山青而鳥常鳴

水澈與魚共躍

一幅水墨畫呈現于眼前

我只能以上吐下瀉的方式

中止行程或者返程

我始終沒有忘記那個地方

那是我成長的記憶

現在我就在故地重游

另一個世界的我

至今我都無法很好地描述他

只能說那是一種觸及靈魂

與世共生的狀態

我也不知是我進入了這片樹林

還是這片汪洋覆蓋了我

又或立杵山巔

又或沉隕地心

在那一念我進入另一個世界

那一刻我永存于

烽火山林中

又跳躍在這條車水馬龍的街道

只有眼睛把我帶到另一個更加

純凈的世界

無時無刻

莊周不在夢蝶

每時每刻

也有數不清的鏡花水月

每個人眼里都有另一個世界

天花板

房間彌漫的是一股潮濕、陳舊氣味

環顧了四周

我一直在尋找這惡弊的根源

有一塊

因為空氣潮濕而發霉的天花板

那些無序的線條呈紋理狀

像是束束刀光或劍影

冷冷向周邊蔓延

并散發出刺鼻氣味

令我內心隱隱作痛

我想應該這塊天花板

之前就沾染了一些臟物

再遇潮濕空氣影響

導致霉濕氣味彌漫空間

我試圖清除這些有害物

幾般波折后

我擦拭了天花板上所有污垢

但很難歸還她初始那般潔白

打開窗給房間換些新鮮空氣

我發現窗外依舊布滿層層烏云

我抬頭仰望

天還下著雨

聽雨

雨好像總在不經意間來

來洗刷布了灰塵的屋檐

和久經歲月的墻壁

雨滴下來

與鼻梁若即若離

感受到腳尖微微濕潤

才意識到雨在向你發出

真摯的邀請

一個人

直到被雨困在亭內

這才閑暇下來

領略自然的一切

這聲嘀嗒是雨露和樹葉的起舞

那片蟬鳴是感謝雨的恩惠

雨在按照它的規律向下淌流

萬物也在遵循著

自己的規律

成長、變遷……

雨，停的也是在那不經意間

嫩芽搬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水珠

朝天空的方向抬高了頭

重逢

是兩個中年人

約見在他們記憶中

發生故事最多的地點

沒有熱淚盈眶

相視許久

不語許久

他想說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卻被對方搶先說

你模樣變得我都認不出來……

聊起從前

其中一人點了一支煙

就想起以前立下

絕不碰煙的誓言

兩人相視一笑

一人玩笑一人苦笑

說人總是會變的

話題由著時間線

愈發向從前靠攏

談起工業

談起經歷

談起家庭

之后

談起湖泊

談起草垛

談起以前兩人同時喜歡的姑娘

有那一剎

秋天的落葉

好似在往上飄

飄到樹枝上重新連接枝芽

晚風

我想

走出封閉空間

吹晚風的人

擁有著同樣的心緒

都被困擾

都在想方法去處理

心中令人焦躁的事

唯有晚風

似冰絲劃過臉頰

淡淡的冷意

才能化解心中悶火

這時

兩個吹晚風的人撞見了

互相詢問對方

他們的回答卻一致

有一個少年正遙望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