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歲高齡徐懷堂講述：激戰長空的“空中董存瑞”

“傳承紅色基因、緬懷英烈戰友，紀念抗美援朝70周年。”在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70周年到來之際，已是97歲高齡的原沈陽軍區空軍后勤部參謀長徐懷堂老首長回憶當年并寫下了這句話。當年的那場戰爭中，徐懷堂最難忘的是在朝鮮西海岸大和島上空發生的一場殊死搏斗，正是這次戰斗，“空中董存瑞”的名號響徹全軍，我志愿軍空軍血鑄長空的壯志豪情更令人們感嘆。

徐懷堂，江蘇鹽城人，1923年12月出生，1940年11月參軍入伍，1981年7月離休。歷任飛行員、團飛行大隊長、軍司令部處長、師參謀長、沈陽軍區空軍后勤部參謀長等職。先后參加過鹽城對日反掃蕩、遼沈戰役等戰役戰斗和抗美援朝戰爭。榮立一等功1次，榮獲三級解放勛章、獨立功勛榮譽章、抗戰勝利70周年紀念章、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三級國旗勛章等。

偵察攝影大、小和島軍情

1951年10月，我隨部隊完成在天安門接受國慶檢閱任務后，接上級命令飛赴目標機場參加抗美援朝，到達駐地后，立即投入熟悉地形、飛行訓練，做好戰前準備。不久，戰斗任務下達，要我部配合陸軍收復朝鮮西海岸被敵人占領的大和島等。空中打擊必須要掌握實地的準確情況，我作為當時團里唯一具備空中偵察攝影條件的人選領受了此次空中偵察攝影任務。10月30日晨7時，我領隊飛1號長機，共4人4架拉-11飛抵某機場，然后飛赴大、小和島，看到目標后我立即下達指令開始拍攝。由于此次拍攝目標多、耗時長，當任務完成到三分之二時，突然接到指揮所的“返航”命令，敵情來了！

當時的大和島作為敵方的重要軍事基地，平時就有美軍F-86戰斗機巡邏保護，此時我們飛來飛去，敵人能不發現嗎？但如果不抓住機會拍攝，下次就更困難了。經過短暫的思考，我給指揮所回復“明白”后，繼續抓緊時間作業，畢竟敵機尚未過來，并不影響偵察拍攝。為了戰斗勝利，我和戰友們一直堅持到拍攝任務全部完成后才返航，后來敵機真的追來，他們卻撲了個空。這次拍攝查明了島上的部署和工事情況，為后續部隊空中打擊和登島作戰提供了可靠情報，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我們這樣做也符合上級靈機決斷、沉著應對的要求，達到了任務目的。

11月6日，我又參加了護航空中打擊大和島預定軍事目標的行動。當時派出螺旋槳式圖-2轟炸機9架、螺旋槳式拉-11和米格-15戰斗機，我駕駛拉-11戰斗機參加編隊執行護航任務。此次空中奇襲獲得成功，大和島上預定軍事目標陣地徹底被摧毀。以至于美軍F-86還沒有出動，我們就順利返航。

見證大和島上空搏擊血戰

1951年11月30日，我再一次參加編隊護航，支持空中打擊大和島敵人重要指揮機關———“燈塔區”的任務，正是這次血戰，成功打掉對方談判要挾的重要籌碼之一。

敵人當時在所占的大、小和島及周邊島嶼上駐軍達1000多人，還設有情報機關、高炮部隊，并有偵察電臺隨時搜集偵聽我空軍的活動情況。當天下午兩點多鐘，志愿軍空軍派出的9架圖-2螺旋槳式轟炸機，由16架拉-11螺旋槳式戰斗機護航、24架米格-15噴氣式殲擊機掩護，構成聯合編隊執行空中打擊任務。

15時07分，我們剛入海空不久，就聽見戰友向地面報告“后方發現敵機”。原來敵人兩次被奇襲后，這次有了準備，由美國遠東空軍第四聯隊派出了三四十架F-86噴氣式戰斗機，采取迂回飛行航線，高度和編隊隊形平行，從中后側對我聯合編隊伏擊。盡管戰機性能等處于劣勢，但我志愿軍空軍奮勇迎戰，以我方轟炸機群為中心，數十架飛機在空中展開殊死搏斗。

轟炸機群在領隊長機高月明率領下，一面火力反擊，一面飛向目標，在損失4架、負傷4架的情況下依然堅持任務第一。失去左右僚機的轟炸3中隊長機邢高科飛機損傷嚴重、通信長劉紹基在負傷的情況下，果斷還擊，將一架敵機空中打爆，開創活塞式轟炸機擊落噴氣式戰斗機的先例，另一架敵機嚇得急速轉彎逃跑。我軍飛行員的視死如歸、英勇作戰也使得敵機不敢靠近。我駕機在轟炸機周圍1000米范圍內與敵機反復格斗，擊落F-86敵機1架。聯合編隊且戰且進，帶傷前行，勇不可擋，終于在15時20分許到達目標上空，把全部炸彈投到大和島上。最終，受油量限制和我志愿軍空軍的戰斗精神所震懾，剩下的美軍F-86機群退出戰斗。

“空中董存瑞”成一面旗幟

在這場激烈的空戰中，我軍痛失8架戰機，犧牲15位英雄戰友，將永載人民空軍建設發展的史冊。后據轟炸機編隊長機通訊長呂鳳彩直接觀察和判斷，當時其右僚機被擊中，幾名成員已重傷或犧牲，飛行員畢武斌重傷后仍堅持操控飛機，負傷又起火的飛機沖向目標時墜入大海，4名機組成員壯烈犧牲。人民空軍首任司令員劉亞樓贊揚他們是“空中董存瑞”，并號召空軍指戰員向他們學習，成為鼓舞空軍官兵的一面旗幟。

數十架飛機激戰長空，一顆顆炸彈從天而瀉，也讓大、小和島上的敵軍驚魂未定，當晚我志愿軍50軍指戰員渡海登島，經過數小時激戰，一鼓作氣拿下了大、小和島及周邊島嶼。我完成其中偵察攝影、護航空襲、遭遇空戰三次任務后，永遠記住了大、小和島這個名字。島嶼雖不大，但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收復大、小和島，消除了隱患和威脅，保證了周邊的和平安寧，今天看來這項決策仍是英明正確而富有遠見的，也是聯合登陸作戰的有力嘗試。

邢大軍據《金陵晚報》季求飛/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