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山情韻

金麗紅

中國境內，所有以南陽山命名的山，有三座：位于甘肅省和政縣的南陽山、廣東省普寧市南陽山及江蘇省蘇州市的南陽山。我這里要寫的，就是位于江蘇省蘇州市西北、虎丘區中部、滸墅關鎮西南的南陽山。它高達338.2米，為蘇州第二峰。當地老百姓又叫它陽山，或大陽山。

東漢《越絕書》：“秦馀杭山者，越王棲吳夫差山也，去縣五十里。山有湖水，近太湖?！泵鳌豆锰K志》：“陽山，一名秦余杭山，一名萬安，在城西北三十里，高八百五十余丈，逶迤二十余里，以其背陰面陽，故曰陽，亦云四飛，以四面視之勢若飛動也。”

山有箭闕峰、射瀆峰、長云峰、韋馱峰等15峰；有白墡嶺、金芝嶺等六嶺；有文殊巖（觀音巖）、虎頭巖（獅子巖）、夕照巖和（赑屃巖）4處巖崖；有白龍塢、金牛塢（金井塢）等6個山塢；有云泉、仙泉、龍湫泉等7泉。相傳，山頂的箭闕峰，因秦始皇在此射箭，箭鏃嚙巖，故名，又名箭缺峰。峰下，還有朱元璋帶兵操練的五百畝練兵場。

陽山還是中國著名的建材、陶瓷原料基地，它蘊藏著豐富的高嶺土礦。但這些都不是我要寫它的原因。

第一次聽到南陽山的名字，是在兒時。母親一邊喂飯，一邊對著她的女兒說，多吃飯身體好，多吃馬蘭頭，眼睛清亮，能看見南陽山上的螞蟻。自此，“南陽山”像一塊印記，深深地印在我的記憶中，成為了兒時的我，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我的家鄉，在南陽山的北面，離它有十五里地的距離，這對70年代初，出行基本靠步行，交通又極其不便，尚處于兒童期的我，那是多么遙遠的距離。為了能看見南陽山上的螞蟻，一到春天，馬蘭頭就成為我家飯桌上常吃的一道菜。每年二月底或三月初，馬蘭頭開始破土發芽。它先是露出細細的毛尖，沒過幾天，在春雨的滋潤下、在溫暖陽光照耀下、在和煦春風吹著下，田埂上、地頭邊，溝渠上，齊刷刷地長出一叢叢的馬蘭頭。

我和小伙伴，挎著籃子，帶著小剪刀，在熟悉的田埂、路邊、溝渠，剪下碧綠肥嫩的馬蘭頭，不多一會兒，便裝滿了籃筐。而剪掉的馬蘭頭，只要它的根還在，過個十天半月，又齊刷刷地長出鮮嫩碧綠的葉來。手巧的媽媽，總能把普通的一道菜，翻出各種花樣，或清炒，或和香干涼拌，或與雞蛋燒湯，又或做成餡料包餛飩。于是乎，馬蘭頭的季節里，我們吃著馬蘭頭，望著南陽山，還有山上的螞蟻。當然，螞蟻是看不到的。稍大以后才理解，媽媽要我們多吃野菜馬蘭頭的含義。馬蘭頭不但有食用價值，還有藥用療效。中醫書上記載，馬蘭頭嫩莖葉有清熱解毒、明目、涼血止血、利濕消腫的功效。

那時，我們的家鄉，一片田野，周圍沒有高樓大廈，因為視野開闊，我們常常能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幼時的我們，竟然認為，那很遠很遠的地方，就是天的盡頭，而南陽山，就坐落在天邊。

南陽山，山巒疊翠，似一幅巨大的潑墨山水畫，橫亙在天的盡頭。有時，影影綽綽，時遠時近；有時，云霧繚繞，猶如仙境一般；有時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閃閃的金光。直到多年以后，有朋自遠方來，高興之余，攜友人前往南陽山，登高、賞景、追憶、思鄉。那也是我第一次，一睹它的姿容，兒時遙不可及的夢，終于在我腳下延伸。

小時候，媽媽說的那句話，依舊清晰地縈繞在耳邊：“吃了馬蘭頭，能看見南陽山上的螞蟻?！?/p>

遠行千里，總忘不了故鄉，忘不了故鄉的那座山。在我老家十五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叫南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