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春光野蒜香

伍元杰

驚蟄過后，天地間陽氣復蘇，萬物活潑了起來。室外陽光燦爛，坐在陽臺上，從窗戶向外看滿樹的櫻桃花在風中輕輕搖曳。

門鈴聲響，孩子們一起放下書本搶著去開門。“奶奶好、奶奶好”孩子們雀躍起來，是母親從鄉下進城來了。我起身迎接，這是今年以來母親第一次進城。母親給我帶來了滿眼的新綠：菠菜、香菜、薺菜，還有一大把野蒜。母親告訴我，菠菜、香菜是自家菜園里長的，薺菜是她親手挑的，野蒜是她在麥地里找了兩個下午才割到的。我嗔怪她：“這么大年紀，瞎跑什么？”母親卻笑著說：“知道你喜歡這些野菜，你身上寒濕重，虛胖，吃點野蒜，祛濕氣。”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在心頭蕩漾。

野蒜是一種生長在北方地區的野生蔬菜，又叫小根蒜，它長得像獨頭的大蒜，但比大蒜小，氣味又有點像蔥。看到這白根綠葉的野蒜，不由懷念起童年挖野蒜的那些趣事。 那時，生活清苦，一年收成只半年吃，另外半年要靠野菜度饑荒。春天的田野里到處都是天然的野菜，當然也有野蒜。早春時節，地上的羊胡子草開始吐出綠油油的嫩芽兒時，一夜春雨，小野蒜就破土而出，過不了幾天，就長到像小蔥秧那般樣了，靠近溝邊的麥地里，這兒一團，那兒一團，鮮鮮嫩嫩、郁郁蔥蔥，長得好不熱鬧！

那時的春天，放學歸來，約上三兩個小伙伴，挎著竹籃，拿著小鏟子，有說有笑挖野蒜，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用不了太長時間就可挖到滿滿一籃，剩下的時間我們在田野里盡情地奔跑，做游戲，玩累了，就躺下來，端詳著這些小蒜：野蒜的果實從來都不露在外面，而是深埋在泥土里，而葉子也跟雜草沒什么區別。

在農村，用野蒜來調味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用野蒜炒雞蛋是各家各戶都會做的一道菜。土雞蛋和香脆的野蒜配在一起產生的味道絕對是可口的。

太陽落山了，我們提著野蒜回家。先將野蒜擇洗干凈，放在竹篾筐里，看著雪白的蒜白、碧綠的蒜葉，宛如一位從詩經里走出來的穿著綠羅裙的小姑娘，靜靜地躺在那里，有一種純潔素凈的美。

晚上，母親從田里回來，洗凈雙手，選取五六個雞蛋打均勻，然后把我采摘好的野蒜切碎，和蛋液攪拌在一起，然后下鍋翻炒，三兩分鐘就炒好了，一股撲鼻的香氣撲面而來，沁入心脾，一直留在我童年的夢里。

飯桌上，母親告訴我們，野蒜雖然很普通，但生命力很強，有預防貧血、散寒祛痹、促進代謝、強健筋骨、消脹止痛等功效。母親還希望我們姊妹四個好好讀書、好好做人，能像野蒜一樣活著，雖然很普通，但也要做一個有用的人。那時候我們還小，不懂太多的道理，但我們還是記住了母親的話。

時光荏苒，一晃幾十年過去，我們姊妹四人早已長大成人，在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努力地生活。我跟母親說，現在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了，吃點野菜點綴一下飲食成了時尚，不少野菜在人們的改良下堂而皇之走上了餐桌，野蒜也完成了從野菜到家菜的華麗轉身。

沐浴春光野蒜香，中午，一盤野蒜炒雞蛋端上了餐桌，我和孩子都吃得那么香，那么幸福。我要感謝春光，感謝母親濃濃的愛。母愛恰如這春光，溫暖心田。待到空閑，我一定帶著孩子去老家的田野里走一走看一看，欣賞一下那美麗的春光，感受那綠色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