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鳥記

龍登玖

清晨起來，看著野外白茫茫一片，遠處草叢中不時傳來黃豆鳥的陣陣哀叫，童心未泯的我不禁為眼前的情景歡呼雀躍。當下取出捕鳥籠，扯下幾線谷穗，扛起幾把稻草，叫上侄兒狗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小鳥的出沒之處奔去……

大約離鳥群二十來米，我示意狗蛋停下，不要出聲，蹲在一個角落待命。我借著園邊地頭的蔓叢掩護，盡量貼近鳥群將稻草鋪下，再把捕鳥籠放在稻草上面，然后趕緊離開。狗蛋貓著腰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們躡手躡腳地躲到一處方便出擊，而又不被鳥兒看到的地方，靜靜等待著它們上當。

在這冰雪世界，一切都被冰雪覆蓋，鳥兒找不到吃的，一見稻草保準會來覓食。果然，不一會鳥兒們便從園邊的蔓叢中飛到我所設下的陷阱上，黑麻麻一片，不下百來只。我和狗蛋一陣狂喜，躲在那里觀察鳥兒的一舉一動：只見它們在稻草上跳來跳去，苦苦尋覓著農民伯伯留下的“殘羹剩飯”，后來不知是誰眼前一亮，發現了籠里當誘餌的谷穗，于是一聲歡叫，率先跳上籠子尋找入口，沒多久便一頭扎了進去。

“進了進了！”狗蛋激動地叫了起來。“小聲點！”我一面呵斥狗蛋，一面繼續觀察。大概是看里面的在那啄得歡，還在外面的也紛紛跳上籠子，并不假思索地一個接著一個扎了進去。“差不多了，叔。”見籠子里有了四五只，狗蛋壓低聲音提醒我。“別慌！”我說，“等多進幾只再抓。”

憑以往的經驗，谷穗啄完后它們就要飛出來的，所以也不能太貪，必須在此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行收網。看約摸進了十來只，是時候了，正當我準備一個箭步猛沖之際，忽聽得傳來“哎喲”一聲，接著便看見一個黑影在離捕鳥籠幾步遠的路旁倒下。

倒下的是位老太太，大概是雪天路滑，人又上了年紀，所以不慎跌倒了。她這一倒，把鳥兒嚇得“轟”的一聲四散，進去的也逃了出來，眼前只剩那堆稻草和空蕩蕩的捕鳥籠留在雪地上，所有心血功虧一簣。我不禁火冒三丈，心想這老太太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在我準備抓鳥的時候經過這里，真是討厭！

我罵罵咧咧地不斷埋怨，可侄兒狗蛋一聲不吭，直奔過去把老太太扶起，關切地問：“婆婆您要緊嗎？”“我腰摔壞了。”狗蛋聽了這話，毫不猶豫地攙著老太太的胳膊，一步一步地朝山下走去，走了一會，才回過頭來：“你自己抓鳥吧，叔，我送婆婆到醫院去。”

看著狗蛋逐漸遠去的背影，我忽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自己的臉一直紅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