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

李紅香

今天妻子休假，我心一直懸著，確切地說，自從母親住進家里，就一直如此。

終于熬到下班，我趕緊往家趕。剛到門口，就聽一聲尖叫從里面?zhèn)鞒鰜恚倚睦锟┼庖幌拢崎T而入，正和母親撞個滿懷：“媽，你要去哪兒？”母親竭力擠出一絲笑，但明顯眼圈已經(jīng)紅了：“沒事，我就去樓下轉(zhuǎn)轉(zhuǎn)。”

不用問，又是妻子給她臉色了。妻子一見到我，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媽竟然拿我毛巾擦臉，氣死我了。”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毛巾已被扔進了垃圾桶。

“你跟她攤牌了嗎？我不管，反正我已經(jīng)給她訂了明天的票。”妻子步步緊逼。面對強勢的妻子，我知道再和她說什么愛屋及烏的話，也是對牛彈琴。往事不知不覺縈繞在心頭，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憑著岳父的關(guān)系，留在了市里一家事業(yè)單位。從那以后，我在妻子面前就矮了半截。

晚飯時，母親草草吃了兩口就回屋了。妻子又嘀咕起來：“無論如何，她明天必須走！”“一個事兒磨嘰這么多遍，你煩不煩啊。”我用力地把筷子摔在餐桌上，起身進了臥室。那天晚上，我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母親來找我，讓我送她去火車站。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太沒用，在家里沒有地位，讓母親也跟著受委屈。見我難過，母親趕緊補充道：“昨晚我夢見你爸了，想回去看看。”我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從錢包里掏出一沓錢，可母親說什么也不要。臨別時，母親遲疑再三說：“我原想明天再走，今天好好陪你過一個生日，但反過來一想，我早點兒走，可能對你現(xiàn)在的處境來說，才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今天是我生日嗎？”我一愣，這世上恐怕只有母親能記住，我鼻子一酸，傻傻地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