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和“得意揚揚”

王寶琪

“得意揚揚”與“得意洋洋”一樣都是成語，都是有出處的，并非像有人想象的那樣，“揚揚”是誤用的別字。有趣的是這兩個成語的出處都與春秋時齊國的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晏嬰有關。

既然大家都十分熟悉“得意洋洋”，那就先說說它的出處。

由于齊國名相晏嬰政績卓著，專門為他駕車的車夫，也倍覺榮耀。晏嬰每次出行，那車夫高坐在華麗的車蓬前趕馬駕車時，總是露出一副自得的神態。車夫的表現引起了他妻子的不安。這天，車夫伴隨晏嬰出行回來了，他的妻子提出要與車夫分開。車夫一聽這話如同一聲晴天霹靂，愕然地問：“你說什么呢？好端端地一對夫妻為什么要分開呀？”妻子說：“晏子個頭不高，但肩負國相重任，名揚天下。他坐在車上，神情穩重，沒有一點意得志滿的樣子。而你呢，雖然身材高大，但不過是駕車人而已，卻那樣意氣洋洋，不可一世。你如此妄自尊大，我怎能繼續跟你過下去呢？”妻子的一番話使車夫羞愧不已。從此，車夫隨時隨地注意檢點自己的行為，對人態度謙虛。晏嬰看到車夫突然有如此轉變，感到十分納悶，細問之后，方知原委，當即稱贊車夫勇于改過的做法，也對其妻深明大義的品德大為贊賞。后來，晏嬰還舉薦車夫擔任了大夫之職。隨著時間的推移，“意氣洋洋”逐漸演化為“得意洋洋”了。

我們見到“得意揚揚”一詞，是在《晏子使楚》的課文里。《晏子使楚》是這樣寫的：楚王安排酒席招待晏子。正當他們吃得高興的時候，有兩個武士押著一個囚犯，從堂下走過。楚王看見了，問他們：“那個囚犯犯的什么罪？他是哪里人？”武士回答說：“犯了盜竊罪，是齊國人。”“楚王笑嘻嘻地對晏子說：“齊國人怎么這樣沒出息，干這種事？”楚國的大臣們聽了，都得意揚揚地笑起來，以為這一下讓晏子丟盡了臉了。哪知晏子面不改色，站起來，說：“大王您知道嗎？淮南的柑橘，又大又甜，可是一種到淮北，就只能結又小又苦的枳，還不是因為水土不同嗎？同樣道理，齊國人在齊國安居樂業，好好地勞動，一到楚國，就做起盜賊來了，也許是兩國的水土不同吧。”楚王聽了，只好賠不是，說：“我原來想取笑大夫，沒想到讓大夫取笑了。”這篇課文里用的是“得意揚揚”，而不是“得意洋洋”。

你不要以為課文里用“得意揚揚”是別出心裁，而是原文就是那樣的。《晏子使楚》節選于《晏子春秋》，這是一部記敘春秋時代齊國晏嬰的思想、言行、事跡的小說集。《晏子春秋》書名始見于司馬遷的《史記·管晏列傳》，當時人們把晏子和春秋初年的著名政治家管仲相提并論。《史記·管晏列傳》就有“意氣揚揚，甚自得也。”的句子。教材中出現“得意揚揚”是有詞義演變與字典依據的。從詞義上來看，形容得意的樣子用“揚揚”，如“揚揚自得”。“洋洋”則主要用來形容多而且豐富，如“洋洋大觀”“洋洋萬言”等，這些詞中的“洋洋”就表示多而豐富。

探究兩個詞語使用的語境，我們不難發現，如在描寫某人取得什么成績產生驕傲情緒，感到自己很了不起時，應使用“得意洋洋”來描寫神態。但如果這種驕傲情緒已經充分表現在表情、動作上，則用“得意揚揚”更為生動。從字形上來看，“洋”為三點水，可以體現心緒蕩漾，有隱約之感。“揚”為提手旁，說明驕傲滿足之感已經流露在外表上了。所以，“得意洋洋”一詞側重于人的內心表現，而“得意揚揚”一詞側重于人的外在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