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圖書出版業發展探析

宋毅 李夢涵

摘 要：丹麥現代圖書出版業發展成熟，這主要得益于以下國情：發達的現代市場經濟，寬松的國際發展環境，良好的全民尚讀氛圍，便利的線上和線下購閱書渠道，完善的人性化圖書館服務系統，精準的出版市場定位，以及跨行業、跨媒體產業運作模式。網絡新媒體技術推動丹麥圖書業快速向數字化出版發展。中國出版業需要了解目標受眾對中國圖書的需求和興趣點，才能精準有效地在丹麥圖書市場創建好中國品牌。

關鍵詞：丹麥圖書出版業 圖書館服務 數字化出版

丹麥位于北歐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最南端。廣大中國讀者對丹麥的印象多來自安徒生童話故事系列圖書和其中的角色，例如小美人魚、拇指姑娘、賣火柴的小女孩兒、丑小鴨等。寬松的法律環境、成熟的圖書出版業、良好的國民閱讀習慣與完善的圖書館服務系統推動著丹麥的圖書消費市場蓬勃發展。

丹麥法律為其圖書出版業提供了一個寬松的國際發展環境。丹麥人崇尚言論自由，遵循一套以刑法為主導，民事、行政法規弱化依附的出版言論法律制約制度。[1]丹麥通過立法鼓勵丹麥文學的發展和海外傳播。2014年，丹麥文化部頒布了《丹麥文學法》（Lov om Litteratur），適用于丹麥本國和翻譯為丹麥語的國外作品（例如散文、詩歌、戲劇、兒童和青年文學以及一般虛構和非虛構類作品）。根據此法，丹麥國家文化基金會可在《金融法》（Finansloven）規定的數額內為丹麥文學作品的創作、翻譯、出版和國內外宣傳推廣及繼續教育提供資助。[2]受政策鼓勵，丹麥出版業熱衷開發國外優秀圖書，2018年度許多國外虛構類圖書被翻譯為丹麥語并出版，其中，譯自英語（858種）、瑞典語（226種）、法語（142種）的圖書數量最多。[3]

實力雄厚的丹麥圖書出版商為發展成熟的細分圖書市場提供了重要保障。丹麥出版界由吉爾登達爾和林哈特&亨霍夫這兩個出版商主導。吉爾登達爾是丹麥現存最古老的出版公司，[4]其業務主要集中在三個領域：教育、普通文學和讀書俱樂部。林哈特&亨霍夫擁有多家出版子公司，例如兒童圖書出版商卡爾森，教育圖書出版商學術出版社、艾爾發貝塔等。吉爾登達爾和林哈特&亨霍夫的子公司包括大約10個讀書俱樂部，在線書店g.dk，以及羅西南迪（Rosinante）、學院派（Academica）和系統時光（Systime）等多家出版子公司。丹麥文化傳播公司藝術人民（Art People）下屬的人民出版社從事音樂、娛樂和預訂等業務，其下級子公司（People's Press Junior）專門從事幻想文學的業務。丹麥圖書市場以前通過凈書價協議進行監管，但自2011年起便不再受到監管。這些出版公司專注于各自細分的業務領域，通過讀書俱樂部的定期活動培養了大量忠實的圖書讀者群。

出版社和銷售渠道（包括從實體書店和網絡書鋪到流媒體服務和超市）之間完善的基礎設施推動丹麥圖書的銷售。虛構類圖書的主要渠道仍是實體圖書購買，占比34%。丹麥主要連鎖書店包括：圖書與想法（Bog&idé：122家門店），書店連鎖（BOGhandleren：17家門店），輪廓線（Kon-tur：67家門店），阿諾德·布克（Arnold Busck：28家門店），B.O（18家門店），書（B?ger：18家門店）等。[16] 2019年，丹麥人口達579萬人。相對于這樣一個人口數量，丹麥的書店數量繁多，為讀者提供了便利的圖書購買服務。此外，線上銷售平臺在丹麥呈蒸蒸日上的發展趨勢。在丹麥，通過有聲書及電子書訂閱網站Storytel訂閱服務獲取圖書的比例為8%。Storytel提供二十個國家的有聲書及電子書的訂閱服務，其中Mofibo是Storytel的丹麥子軟件，提供丹麥有聲書及電子書的訂閱服務。該網站服務可供家庭成員共享，可開啟兒童模式，可提供朗讀服務。近幾年市場上還涌現出諸如播客平臺如Podimo這樣的新圖書閱讀模式。[17]丹麥多渠道的圖書銷售模式在未來幾年會影響出版商和整個文化圈的經營模式。

優越的生活水平培養了丹麥人良好、廣泛、穩定的國民閱讀習慣。作為歐洲聯盟（EU）的成員國和申根國之一，丹麥是一個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擁有現代市場經濟，享有國際收支順差，社會福利制度完善，貧富差距極小，2019年全球幸福指數丹麥排名第三。衣食無憂讓大部分丹麥人能夠靜心體驗閱讀的快樂，繁榮了文學類、教育類圖書消費市場。丹麥主要出版虛構類和非虛構類兩大類圖書。根據丹麥統計局2018年數據，丹麥出版的18444種大眾圖書中，虛構類圖書占總數的42.1%。在出版的非虛構類圖書中，涉及最多的主題是個人傳記和家譜，此外，教育培養、醫藥健康、家庭家政（包括食譜）類圖書也占據了很大的比重。[18] 丹麥人普遍喜歡閱讀虛構類作品，尤其是犯罪小說。丹麥盛產詩歌和小說，其成人詩歌（227種）和兒童詩歌（57種）出版量均創下歷史新高;小說繼續在文學出版物中獨占鰲頭，占總生產量的87.4%，其中兒童小說占46.8%，成人小說占40.6%。2019年第一季度，15歲以上的人群中有60%讀過虛構類作品;受過高等教育的退休老人幾乎每天閱讀虛構類作品，有28%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每天閱讀虛構類作品。丹麥人對虛構類作品的類型偏好，因性別、教育背景和年齡不同而存在顯著差異：女性更喜歡愛情、犯罪、歷史類型的小說，而男性更喜歡外星人、僵尸、獸人、幽默諷刺類型的小說。[19]

網絡新媒體技術改變著丹麥國民閱讀習慣，繼而推動了丹麥圖書的數字化出版發展。根據丹麥廣播公司（Danmarks Radio）媒體發展研究所發布的《2018年媒體發展報告》（Medieudviklingen 2018），丹麥人平均每天在網絡媒體上花費的時間長達7小時16分鐘，而閱讀紙媒的時間僅21.8分鐘。與此閱讀習慣相匹配，2018年，盡管實體圖書在丹麥圖書出版市場占總出版量的66.2%，但丹麥有聲書成爆炸式增長，創造了有聲讀物投放市場以來的最高紀錄：其中網絡有聲書為3799種，其次是CD（MP3格式），為1192種。因其容量較小、存儲便利，MP3格式逐步取代了過去的WAV格式，成為了實體有聲書的主要出版形式。數字化圖書市場以小說為主，51%的電子書是成人小說，42.4%的是兒童小說，兩者占據了虛構類作品電子書的93.4%市場份額。[20]電子書和網絡有聲書有不同的讀者群體：丹麥圖書館借出的電子書中，90%以上是兒童讀物，這與丹麥人繁忙的日常生活有關。對于有孩子的家庭來說，電子書這種形式比較方便借閱，因此，兒童電子書有較大的讀者需求。此外，電子教材廣受歡迎，占電子銷售額的51%。[21]不同于電子書，網絡有聲書的目標群體是成人。根據2019年第一季度的統計數據，相比年長者，更多的年輕人使用有聲書和電子書，25～34歲中有30.9%的人聽有聲書，播客平臺在此年齡段中也最受歡迎。女性中閱讀實體圖書的占比略高于男性（女性為88.2%，男性為82%），男性中閱讀電子書的占比略高于女性（男性為20.1%，女性為17.7%），女性中閱讀有聲書的占比略高于男性（女性為20.92%，男性為18.6%）。[22]

丹麥遍布各地的電子圖書館為數字圖書消費提供了便利的技術設施。丹麥大型出版社出版的圖書可以在公共圖書館的電子圖書館（eReolen）借閱平臺上借閱。2018年，29%的丹麥人使用了圖書館的電子服務端，包括電子圖書館（eReolen）、電子電影服務（Filmstriben）、文學信息網頁（Litteratursiden）。盡管網絡有聲書的制作成本較高，種數比其他類電子書少，但其借閱量呈現持續穩步上升的態勢。2018年網絡有聲書借閱量比2017年增長了25.6%。2019年7月，網絡有聲書的借閱量為287292本，遠超實體有聲書的借閱量。2018年，讀者中有20%的人選擇以有聲書的形式閱讀虛構類圖書，其中長篇小說借閱量占69%，短篇小說占3%～4%。[23]

數目眾多、服務完善的圖書館為丹麥圖書消費提供了優質環境，培養了大量忠實的訪客。2018年底，丹麥有361家開放式圖書館（人們在無工作人員的時間也可以進入），占全國圖書館總量的88%。丹麥圖書館根據其服務功能主要分三類：公共圖書館（Folkebiblioteker）、科研圖書館 （Forskningsbiblioteker）和小學或學習中心的圖書館 （Folkeskolens p?dagogiske l?ringscenters biblioteker）。2018年丹麥公共圖書館年訪問量達3760萬人次，相當于平均每人訪問6.6次圖書館。在2018年第四季度，約43%的丹麥人訪問公共圖書館，其中16～24歲的丹麥人訪問數量占同年齡段人總數的比重最高（51%），26%的丹麥人每月訪問公共圖書館的頻率在1～3天及以上。[24]

國民良好閱讀習慣的養成與其圖書館親民的定位和完善的服務密不可分。公共圖書館以文學、文化、公民共同感為出發點，為兒童和成人提供了不同的體驗。圖書館豐富的活動激發了民眾的文學意識、推動了社會的文化發展。圖書館的服務以惠民為目的，58%的圖書館給用戶開放了電子服務端，62%的圖書館給學校提供了電子教育。公共圖書館是丹麥社會的一部分，與其他市政職能部門和教育機構共享場所，如公民服務中心、文化中心、日托中心等。在丹麥，70%（約59個）的城市公民服務中心在圖書館里，負責例如頒發護照、駕照、電磁識別號碼，提供旅游信息、律師事務、健康保健、學習指導等不同服務。[25]

綜上所述，丹麥圖書出版業的繁榮發展得益于多種因素。丹麥國民崇尚閱讀，對本土和海外優秀圖書需求大，數字化圖書閱讀興趣濃，線上線下便利的圖書零售機制和完善的親民圖書館服務讓丹麥出版業在管理、編輯、生產、銷售與消費等多環節呈現成熟的聯動性。丹麥的出版商如今大范圍收集讀者電子閱讀行為信息，推行跨媒體和跨行業聯動發展，既做圖書內容的出版者，也是行業創新的設計者和引領者，以求擁有更強大的知識信息分配權力。[26]如果中國的圖書出版企業想成功走進丹麥圖書市場，需要深入調研，找準定位，了解潛在讀者群對中國圖書的興趣點和需求，大力融合開發紙質與數字化圖書品牌，積極促進中丹人文交流，實現民心相通。

參考文獻：

[1].歐陽愛輝.從流產的穆斯林漫畫案看丹麥出版言論法律制約[J].太原大學學報， 2011， 12（1）： 26-29.

[2][3][17][18][19][20][21][23][26]丹麥文化部，圖書專家委員會.圖書及文學情況年度報告2019年版（Bogen og litteraturens vilk r 2019） [R].2019.

[4]丹麥百科全書（Den Store Danske）. https：//denstoredanske.lex.dk/Gyldendal.

[5]林哈特&亨霍夫（Lindhardt & Ringhof）官方網站. https：//www.lindhardtogringhof.dk/.

[6]吉爾登達爾（Gyldendal）官方網站. https：//www.gyldendal.no/Om-Gyldendal/Tradisjon-og-visjon.

[7]梅勒姆郭爾（Mellemgaard）官方網站. http：//mellemgaard.dk/forlaget-mellemgaard/.

[8]哈勒昆（Harlequin）官方網站.https：//harlequin.dk/om-os#forlaget/.

[9]卡爾森（Carlsen）官方網站.https：//www.carlsen.dk/om-forlaget-carlsen.

[10]按需出書（Books on Demand）官方網站.? https：//www.bod.dk/forlag-dk.html.

[11]人民出版社（Peoples Press）維基百科.https：//da.wikipedia.org/wiki/People%27s_Press.

[12]政治出版社（Politiken）官方網站. https：//www.politikensforlag.dk/om-politikens-forlag/c-6.

[13]SFA-89網頁.http：//www.rosekamp.dk/SFA-89.html.

[14]學術出版社（Akademisk Forlag）官方網站. https：//www.akademisk.dk/.

[15]艾爾發貝塔（Alfabeta）官方網站.https：//www.alfabetaforlag.dk/.

[16]丹麥零售合股公司（Indeks Retail）官方網站. https：//www.indeksretail.dk/kaeder;輪廓線（Kon-tur）官方網站.https：//www.kon-tur.dk/;阿諾德·布克（Arnold Busck）官方網站.https：//www.arnoldbusck.dk/.

[22][24][25]丹麥文化部.2018年公共圖書館年度報告（Folkebiblioteker i tal 2018）[R]， 2019.

（作者單位系北京外國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