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餅船舶散裝運輸條件變化及應對

吉海龍

2019年6月，國際海事組織海上安全委員會第101次會議審議通過了《國際海運固體散裝貨物規則》（IMSBC規則）2019年修正案，以MSC.462（101）號決議的形式對外正式公布。按照新規則生效的時間節點，2019版IMSBC規則已于2020年1月1日生效，成員國可自愿執行該版規則。2021年1月1日，所有IMO成員國將強制執行該版規則。該版規則對諸多內容進行了修訂，尤其是對“種子餅”相關條目進行了重要調整。新規則強制生效后，該類貨物的運輸條件將面臨重要變化。

一、種子餅的定義及危險性

種子餅通常指含油種子提煉植物油后剩余的殘渣，例如黃豆粕、豆餅粉、菜籽粕等。種子餅的生產工藝較為成熟，按照提煉植物油工藝的不同，可分為機械壓榨和溶劑萃取兩種。兩種生產工藝所得的種子餅，其含水率和含油率有所差別。通常而言，機械壓榨的種子餅含油率和含水率較高，而溶劑萃取的種子餅含油率和含水率較低。另外，在IMSBC規則中，種子餅相關條目還囊括了部分不以提煉植物油為目的，但同樣有一定含油率和含水率的植物制品殘渣的貨物，例如谷糠顆粒、酒糟顆粒等。

由于存在不飽和脂肪，種子餅內部在一定條件下會發生緩慢的氧化反應。如果氧化反應釋放的熱量不能及時散發導致熱量積累，則會發生自熱現象甚至導致貨物自燃。因此，種子餅的含油率和含水率是考量其危險性的最重要指標。通常，隨著種子餅內部含水率和含油率的升高，其自熱的風險會急劇增加。在2017版IMSBC規則中，種子餅相關條目共有4個，分別為：種子餅，含植物油 UN1386（a）；種子餅，含植物油 UN1386（b）；種子餅UN2217；種子餅（無危險性的）。其中，前三個條目含油率和含水率較高，為易自燃物質，按照B組貨管理。而種子餅（無危險性的）危險性較低，為C組貨。相關條目的適用范圍見表1。

二、新版規則對種子餅相關條目的修訂內容及影響

2017版IMSBC規則種子餅條目存在兩個問題。首先，部分貨物雖不滿足IMSBC規則9.2.2中關于易自燃物質的分類標準，但卻滿足規則9.2.3中對于僅在散裝時有危險的物品（MHB）的分類標準。對于該類貨物，在2017版IMSBC規則中無法找到合適的條目進行運輸。其次，2017版IMSBC規則種子餅相關條目中包含了大量非機械壓榨或溶劑萃取的含油植物制品，雖然該類貨物與種子餅具有同樣的危險性，但其生產工藝并不滿足“種子餅”的定義，將其納入種子餅條目進行管理不利于運輸安全。

表1 2017版IMSBC規則種子餅條目適用范圍

2019版IMSBC規則對相關條目進行了調整。首先，對貨物分類和正確運輸名稱進行了調整。2019版IMSBC規則刪除了原有“種子餅（無危險性的）”條目，新增了“種子餅和其他含油植物制品殘渣（MHB）”“種子餅和其他含油植物制品殘渣（C組貨）”兩個條目。這樣，MHB類貨物即可歸入前者，解決了之前MHB類貨物無使用條目的問題。另外，鑒于目前將其他含油植物制品殘渣與種子餅具有相同危險性，決定沿用以往慣例對其進行統一管理，并在正確運輸名稱中增加“其他含油植物制品”表述，更接近貨物的實際情況。其次，在分類標準上，原有種子餅（無危險性的）條目通過列舉的方法，明確了五類具有一定含水率和含油率的貨物須使用該條目進行運輸。而此次新增的兩個條目，其分類標準并未使用列舉的方法，而僅以定義作為判斷標準，即如果貨物僅符合IMSBC規則9.2.3中的分類標準，則適用MHB條目。如果既不符合9.2.2也不符合9.2.3中的分類標準，則適用C組貨條目進行運輸。修訂前后的貨物分類標準見表2。

表2 相關條目分類標準的變化

2019版IMSBC規則對條目進行以上調整后，相關貨物的分類及運輸條件將發生較大變化。從整體上來看，之前部分按照C組貨進行運輸的種子餅及含油植物制品殘渣將按照MHB類貨物進行運輸，根據新條目的規定，其運輸條件將更加嚴格。同時，新規則中仍然按照C組貨管理的種子餅和其他含油植物制品殘渣，其運輸條件也較原有條目稍有變化，相關貨物托運人和承運人應對此高度重視。

具體來講，在積載隔離方面，原有條目沒有特別要求，而新增的MHB條目對積載隔離提出要求，即貨物除非經過主管機關批準，否則需要按照4.2類物質的要求進行隔離。在對貨物裝載的要求方面，對于溶劑萃取的貨物，新增的兩個條目均要求貨物基本不含易燃溶劑，且貨物須經過適當陳化后才可進行裝載，而原有條目無此規定。另外，對于MHB類貨物，新條目要求僅當貨物溫度不高于環境溫度加10℃及55℃中較低者時，才可進行裝載。同時新增的MHB條目還增加了對設備防火等的一系列要求。

在人員操作方面，為確保封閉空間作業安全，新增的MHB條目和C組貨條目均要求，人員在進入貨艙前須對氧氣含量進行測試，并在氧含量恢復正常后方可進入。同時，可能接觸貨物粉塵的人員須根據需要使用防塵口罩、護目鏡和防護服。此外，對于劃分到種子餅和其他含油植物制品殘渣（MHB）條目的貨物，要求航行期間在貨物的各個深度，有規律地對貨物的溫度進行測量和記錄。如果貨物溫度超過55℃且繼續升高，須停止通風。如果貨物繼續自熱，須向船艙中注入二氧化碳或其他惰性氣體。

三、貨物運輸中存在的風險

目前，種子餅相關條目的修訂尚處在起始階段，相關條目并不完善，貨物分類邏輯較為復雜。2019版IMSBC規則對相關條目修訂后，整體上有利于提高貨物運輸安全，但是也給海事監管部門和托運人、承運人帶來以下壓力和風險。

1.貨物能否正確分類的風險

新版規則MHB條目和C組條目并未使用含水率和含油率作為判斷標準，而是按照定義進行判斷。因此，根據新條目要求，托運人運輸前需根據規則第9節的定義自行確定其分類和適用條目。在規則第9節的定義部分，使用N.4試驗作為區分貨物是否為MHB或C組貨的判斷標準。但是目前國際上普遍認為N.4試驗在判斷貨物是否具有自熱性質方面存在問題，部分在實際運輸中發生自熱的貨物，在N.4試驗中并未表現出自熱性質。雖然國際社會正嘗試對N.4試驗進行修訂以提高其可靠性，但在對N.4試驗修訂完成前，仍未有其他更加有效的分類標準。因此，貨物在運輸前，是否能夠正確判斷其危險性并歸入正確條目，將是其運輸安全的最重要風險。

2.貨物狀態是否適運存在風險

新規則針對擬劃分至MHB及C組貨條目下的貨物，規定其需要經過適當的陳化后方可運輸。在陳化時間方面，規則僅規定“陳化時間根據含油率的不同而不同”，并未給出具體的陳化時間標準。作為降低種子餅類貨物運輸危險性的重要方法，貨物經陳化之后，其內部的氧化反應水平會有所降低，氧化放熱也會有所降低。但是針對不同的貨物，目前并沒有明確的陳化時間標準。因此，如何科學設定其陳化時間，確保貨物完成陳化過程并適合運輸，將是未來種子餅及含油植物制品殘渣運輸的另一難點。

3.運輸過程中的監控存在風險

新增條目要求，航行期間有規律地對貨物各個深度的溫度進行測量和記錄。如果貨物溫度超過55℃且繼續升高，須停止通風；如果出現自熱情況，需要向船艙中注入二氧化碳或者惰性氣體。對于裝載該類貨物的船舶，能否及時準確地對貨物內部的溫度進行監控，發現貨物自熱傾向并及時處置，是保障貨物安全運輸的另一關鍵問題。然而，新版規則并未明確溫度測試的時間間隔和測試深度等具體參數，因此貨物運輸中，能否對貨物溫度進行準確監控存在較大的風險。

四、應采取的措施

一是嚴格執行貨物分類，防止謊報瞞報。針對2019版IMSBC規則種子餅類貨物分類的新規則，托運人要充分認識準確分類的重要性，明確擬托運貨物的各項理化性質，委托具備相關資質的檢驗機構出具含水率和含油率檢測報告，并準確申報。對于需要進行N.4測試的貨物，托運人應當謹慎選取具備檢測能力的機構進行試驗，確保試驗結果具備可參考性。海事主管機關應及時向航運企業宣貫規則的新要求，同時對貨物申報嚴格把關，對于分組錯誤或者未能提供含水率和含油率等相關測試報告的貨物，海事主管機關應及時督促其完善材料，并在相關材料齊全、貨物分類正確的情況下方可運輸。

二是加強貨物裝載前監督，確保貨物適運。IMSBC規則中種子餅類條目囊括了眾多貨物，其含水含油率不同，所需的陳化時間不盡相同。同時，規則要求貨物溫度不高于環境溫度加10 ℃和55 ℃中較低者時，才可進行裝載。針對以上要求，如何判斷貨物是否適運，是種子餅類貨物運輸監管的關鍵。在2019版IMSBC規則執行后，建議海事部門在貨物申報環節進行把關，要求托運人貨物申報時提供關于貨物陳化和裝載時貨物溫度的相關申明文件，確保準備裝船的貨物處于適運狀態。

三是加強航程中貨物狀態管理，及時發現貨物狀態變化。根據新規則要求，涉及種子餅的五個條目，均要求航程中對船艙內不同深度貨物的溫度進行定期測定。如果發現溫度異常并持續升高，規則給出了相應的處置辦法，確保貨物自熱現象不會持續發展。這就要求船公司及船員高度重視相關貨物的危險性，制訂切實可行的溫度檢測計劃，并加強航程中的督促管理，確保溫度監控要求能夠落到實處，保證在貨物出現異常情況時能夠第一時間進行控制，防止自熱現象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