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語境下的佛教建筑設計方法初探

丁一靖

(內蒙古科技大學建筑學院，內蒙古包頭 014010)

目前正處于宗教建筑風格新舊交換期，舊有的宗教建筑風格形式已經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人民生活水平對精神生活的追求，當下新的現代主義佛教建筑已嶄露頭角，在不遠的將來必將逐步代替舊有的建筑形式。我們應充分考慮其時代特征與宗教氛圍創造出一種適合新時代的現代主義佛教建筑，而不是在佛教建筑這個領域停滯不前，繼續做著“假古董”。現代主義佛教建筑建設的意義就在于對傳統建筑進行充分的創新，在滿足基本功能的基礎上，對建筑造型和空間環境表達上有一個創新性的飛躍。

1 佛教建筑簡介

目前佛教建筑設計主要存在兩種類型。一種是在原址重建，另一種則是另尋新址建設，前者在原址上重建的一般都是歷史遺跡，具有歷史保護價值，所以要遵循“修舊如舊”，保持其原真性和歷史性，充分反映其歷史價值，所以屬于歷史建筑遺產保護，沒有采用新的設計方法和應用新的技術手段。另一種是“補新以新”，創造新的形式，來滿足現代人關于佛教建筑的新的需要[1]。也就是本文要重點闡述的對象，我們要充分考慮其時代特征與宗教氛圍，營造出感人的光與空間，采用現代主義的建筑形式來呼應這個時代。其次要結合功能需要、根據當地建筑特色和傳統佛教建筑空間布局特點等因素綜合起來規劃建設該類建筑。其建筑方法擯棄了傳統建筑的抬梁式和斗拱、雙坡頂以及挑梁飛檐的建筑結構形式，和五花八綠的建筑彩畫以及繁雜的天花藻井等中國古代傳統建筑的裝飾性構件，以及傳統建筑宮殿式的平面布局方式等。從而由繁致簡，創造一種適應鋼筋混凝土梁柱結構體系和現代主義建筑窗、墻關系的一種新型佛教建筑。

2 建筑形制

現代主義佛教建筑，建筑形制極度簡潔，造型和用材上相對單純，拋棄了傳統的斗拱榫卯等復雜的結構構件，也摒棄了傳統古建筑的各種五花八門的彩畫和天花藻井，去繁入簡。建筑形制上往往表現出喜歡用單一的建筑材料構筑建筑外表，及用清水混凝土直接支模板現澆構筑，這種構筑方式可以使建筑環境顯得干凈、純潔，另外也可以使其創造一種靜謐的空間環境，同時也符合佛家“凈空”的思想理念。如河北唐山的水岸佛堂(圖1)、真言宗本福寺的水御堂(圖2)、法隆寺寶物館、日本光圓寺、東京的 Tsunyuji 寺廟、臺灣桃園縣齋明寺、臺中的菩薩寺、日本龍王山信行寺等等，都屬于單純的清水混凝土形制。以水岸佛堂為例，建筑整體采用3 cm寬的松木條拼合而成的木板作為帶有顏色添加劑的清水混凝土現澆墻體的支撐模板，整個建筑全部采用統一的清水混凝土材料，室外為白色石子做枯山水式的地面鋪裝，形制單純而統一。當然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還可以加入線腳劃分大面積的混凝土墻塊，來豐富建筑立面，使立面顯得豐富有制。如位于法國巴黎的佛光山法華禪寺(圖3)和日本龍王山信行寺(圖4)。其次也可根據實際情況的需要增加木材或者金屬材料的對比。比如水月禪寺外立面采用的金屬格柵與傳統磚墻的對比，法鼓山農禪寺采用的木制材料墻體與清水混凝土墻的對比，但它們整體形制是相對統一的。

圖1 水岸佛堂

圖2 真言宗本福寺的水御堂

圖3 法國巴黎佛光山法華禪寺

圖4 日本龍王山信行寺

3 建筑設計元素

3.1 對“隙間”幕墻的應用

現代主義佛教建筑，在立面造型上多以“隙間”作為立面設計手法。如：水月禪寺的主殿和周圍其它配殿建筑立面采用金屬格柵來增強室內空間的光影效果(圖5)。以及臺灣建筑師姚仁喜設計的法鼓山農禪寺，主殿和配殿一個采用了矩形鏤空磚墻一個采用了篆刻有鏤空《金剛經》《心經》文字墻面作為“隙間”幕墻。這樣隨著一天之內太陽高度角方位的變化，室內光影也隨著變化移動，陽光從縫隙中透過來灑落在室內和人身上，仿佛與經文融為一體，從此空間也變得具有了靈性(圖6)。還有云南秀山寺禪修室采用的是留有空隙的“隙間”磚墻來增強光影效果的(圖7)。泰國的佛史比丘檔案館，主殿三層四周就用方形的鏤空磚來增強室內的光影效果(圖8)。以及英國Vajrasana佛教度假村，分隔室外空間的院墻和佛堂四周的墻壁都由隔著空隙的磚墻構成。這種既不過分通透，又不過分擁堵的隔墻使院落之間的景物若隱若現極致好看，在佛堂內部也形成了及其好看的光影效果(圖9)。以及泰國的Buddhanimit寺廟學校的宿舍廊道就用空心磚砌了一堵半透明的圍墻。鏤空的方向稍稍偏移了一些，這樣有一個很神奇的效果，老師們、師傅們從外面看不清宿舍走廊里發生什么，但沙彌們卻能在里面清清楚楚看得到外面(圖10)。再如位于日本的佐世保Kuhon-ji佛寺，該寺院立面很多地方應用了“隙間”幕墻，其中建筑左右兩側應用了豎向金屬格柵幕墻，前后兩側運用了方格形格柵幕墻等，方便了建筑通風采光的同時，也形成極具好看的光影效果(圖11)。

圖5 水月禪寺

圖6 法鼓山農禪寺

圖7 云南秀山寺禪修室

圖8 泰國佛史比丘檔案館

圖9 英國Vajrasana佛教度假村

圖10 泰國Buddhanimit寺廟學校

圖11 日本佐世保Kuhon-ji佛寺

關于“隙間”幕墻的設計，這樣設計的好處是便于創造優美的室內光環境，同時也契合了佛家佛光普照、撫慰人心的思想理念。同時這種美學觀念也符合中國古代中庸的哲學思想,既不過分通透,也不過分擁堵,使室內外既有明確界限,又避免了傳統建筑過于沉悶的圍合感,使建筑顯得更加透氣的同時，使室內的人物、景觀若隱若現、含而不露,從而創造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學效果[2]。

3.2 對灰空間的應用

如法鼓山農禪寺，主殿的屋檐與柱廊下的空間，還有雕刻有《心經》和《金剛經》經文大殿下邊的柱廊空間；法隆寺寶物館正立面屋檐與柱廊下的灰空間，以及左側立面的屋檐與柱廊下的灰空間(圖12)。水月禪寺三門殿下的柱廊空間，以及其它配殿外圍的走廊空間，還有寮房之間的格柵過道等都屬于灰空間。以及萬靈寺方案設計中的的第一個靜態空間，中間露天的圓型蓮池與上邊圓形的天井相對應，四周又由柱廊構成，形成了一個半封閉半開敞的灰空間(圖13)。和東京的 Tsunyuji 寺廟，主樓二、三層的出挑在一樓形成的灰空間，還有二、三樓凹回去的大陽臺也屬于灰空間(圖14)。以及泰國的佛史比丘檔案館，主殿外立面就采用開敞的外廊，在屋檐和柱廊下形成了較長的灰空間。和英國Vajrasana佛教度假村，在主院落的三個朝向上都設有開敞的廊道空間，這些廊道灰空間不僅可以聯系周圍各個功能區域，而且在豐富建筑空間層次上也有一定的作用(圖15)。以及位于日本的佐世保Kuhon-ji佛寺，該建筑幾個檐下空間就屬于既不過分封閉又不過分開敞的灰空間(圖16)。

圖12 法隆寺寶物館

圖13 重慶萬靈寺方案設計

圖14 東京的Tsunyuji 寺廟

圖15 英國Vajrasana佛教度假村

圖16 日本佐世保Kuhon-ji佛寺

這種灰空間應用的優勢就在于作為室內與室外的一種過渡形式，使室內室外形成一定的緩沖空間，使建筑立面形成一定的縱深感，并使二維的立面三維化，豐富空間層次，自然的美化了建筑造型。

3.3 對曲面空間的應用

佛堂空間可以設計成有弧度的曲面空間，比如水岸佛堂(圖17)和水月禪寺的佛堂空間(圖18)都屬于此種空間類型。其次在許多其它展館類建筑也會見到這種曲面空間。(如位于上海的龍美術館，以及位于南戴河的三聯圖書館等。)這樣設計的優勢在于這種曲面空間比傳統方形的建筑空間更具設計感、趣味性，而且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圓曲”代表智慧和靈性的象征等。

圖17 水岸佛堂

圖18 水月禪寺

3.4 對光線的特殊運用

如日本建筑師安藤忠雄設計的光之教堂，這種宗教建筑對光線有一種特別的要求，佛教建筑作為宗教建筑的分支之一，對光線也有特殊的需要。如日本光圓寺的半圓形光(圖19)，水月禪寺和秀山寺禪修室以及佛史比丘檔案館和Vajrasana佛教度假村佛堂的隙間光，水岸佛堂的天窗采光、法鼓山農禪寺的鏤空字體采光，本福寺水御堂大廳內部的紅色格柵采光等都處處體現了對光線的特殊需要(圖20),而且每一種光線都能代表一種功能需求和立意象征。

圖19 日本光圓寺

圖20 本福寺水御堂

3.5 對廊道的應用

現代主義佛教建筑善用廊道。如齋明寺(圖21)、真言宗本福寺水御堂、臺灣法鼓山農禪寺水月道場、江蘇睢寧水月禪寺、英國Vajrasana佛教度假村、無緣寺回向院的廊道(圖22)等。這樣設計的優勢在于，廊道一方面它有從一個空間過度到另一個空間的方向指引作用，另一方面它可以代替寺院圍墻來使用，且這種廊道灰空間又比單純的圍墻更加能豐富空間形式。

圖21 臺灣桃園縣大溪鎮齋明寺

圖22 日本無緣寺回向院

4 建筑空間組織

在建筑空間組織上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相對比較大型的佛教建筑群，往往功能比較復雜，人流量也較大，交通流線也比普通寺院復雜些。在功能空間分布上主要由院落區分各功能塊，并遵循佛、法、僧、俗四大功能分區，即佛、法分區位于中軸線上，僧、俗分區位于中軸庭院兩側。僧用空間：僧寮、行政部、齋堂、香積廚、庫房。俗用空間：客寮、接待部、展賣廳、休息廳、交流廳。流線按僧人分為：生活流線和禪修流線。按香客流線分為：服務流線和參拜流線等進行空間組合。如水月禪寺就按照該類空間的劃分特點進行劃分。

另一種類型為中小型佛教建筑，該類建筑由于建筑面積相對較小，功能組織也相對簡潔，沒有大型建筑功能全面，且功能分區也沒那么明顯，很多時候是擠在一塊的。在功能組織上喜歡用幾何形狀之間的邏輯關系組織建筑空間。如真言宗本福寺的水御堂采用樓上橢圓與一條直線和曲線的結合形式，樓下采用一個圓形和一個方形的組織關系結合樓梯與過道共同進行邏輯組合,這樣顯得空間邏輯有致，理性大方。再如水岸佛堂以5個大小與長短不一的矩形作為基本元素進行空間組合，相鄰空間之間再由光滑的曲面來作空間過度的一種設計手法。再如瑞安普明禪寺方案設計中，孟院士設計了一個圓形和一個超長的矩形來契合地形和組織空間關系(圖23)。再如萬靈寺方案設計中，建筑師采用了外圓內方，方中有圓的設計手法來組織了第一個廟宇空間，中間用三個矩形來組織第二個空間，及中間一個主殿和兩端各一個配殿，后邊為一個半圓形階梯講堂(圖24)。

圖23 瑞安普明禪寺方案設計

圖24 萬靈寺方案設計平面

5 結束語

與傳統佛教建筑相比，現代主義佛教建筑在滿足現代主義建筑基本條件的基礎上，在建筑形制、建筑設計元素、建筑空間組織上都有其獨到的設計手法。比如在建筑元素設計上，增加曲面空間、灰空間的應用、以及對隙間幕墻和廊道空間的應用、以及對光線的特殊處理等等，這些都對提高建筑造型以及空間環境品質有很大的作用。

綜上所述，傳統佛教建筑在建筑造型和功能空間創作上有很大的局限性，反觀現代主義佛教建筑采用最新的技術手段，在建筑造型和功能空間創作上有很大的突破。因此在建筑設計上，應向前看，而不是在佛教建筑這個領域上故步自封,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