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小扇搖清風

王純

日前收到朋友寄來一把小巧的折扇，寓意“夏日送清涼”，不覺欣喜，感動于她巧妙的心思。我輕輕一捻，“嘩”一聲打開折扇，動作依舊嫻熟，并沒有因為多年的疏離而陌生。

扇子，曾經多么鮮活地在生活中舞動著，它是我們最親密的伙伴。小扇輕搖，搖來涼風習習，光陰的腳步輕巧散淡地游移，一頁頁有關扇子的記載依舊清晰。夏夜，月色鋪滿一庭如水的清涼，蟬聲已歇，夏蟲呢喃，樹影婆娑。吃過晚飯，一家人坐在寬敞的院子里，對著月光，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聽祖母講月亮上的故事。小扇輕搖的溫馨時光，讓我一遍遍懷想，一次次回首。

不知扇子的起源，只知道很久以前，歷史的煙云之上，有羽扇輕搖，搖起了歷史的盛衰興亡。“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歷史的潮頭風起云涌，多少豪杰，一把羽扇指點江山。諸葛亮、周瑜，他們因手中的一把羽扇而更顯睿智儒雅。羽扇，因此也多了一份倜儻和灑脫。

把扇子的灑脫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是唐代的唐伯虎。一把折扇，盡是風雅倜儻之風。他在扇面上做文章，題詩作畫，把一個小小的空間暈染成一個大大的藝術世界，實在是絕妙的想象。現在還有很多人喜歡把玩這種“扇子藝術”，扇面上的花鳥魚蟲、梅蘭竹菊，在扇子的開合之間，靈動起來。古時候扇子還作為讀書人的一種裝飾，就像身上佩戴的寶劍一樣，具有一種不言自明的象征意義。它不動聲色地流露著主人的志趣，是一種妙不可言的點綴。

扇子，為男子們平添了一份文雅，也為女子們增添了一份別樣的美麗。古詩詞里，扇子像在水之湄翩翩起舞的伊人，牽引人們視線流連。撥開時光迷霧，依稀聽到扇子搖響的清歌。“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畫屏，小扇，曾經以絕美的風姿穿梭在人們的視線里，把時間和空間搖曳得綺麗多姿。扇子，像舊時月，像月下亭亭的影子，在夏夜的寧靜里，一醉千年。這些隱約的畫面，是一簾雅致的夢。

扇子，翻飛于唐宋的風韻，明清的傳奇里，折轉在平平仄仄之間，翻覆于韻腳起落之上。舊時女子手執小巧輕盈的團扇，素手輕拈，猶然遮面。一份清雅，二分婉約，三分含蓄，全都從小扇間輕靈靈地溢出來。

裝飾、點綴、襯托，扇子靈巧地翻飛于時光書頁之上。除去這些功能，扇子最樸素最本質的功用，還是帶來夏日清涼。最具生命力的扇子，應該是像草一樣平凡的蒲扇，棲身在尋常百姓家，摒棄了一切奢華的裝點，簡單如鄉間的風，幫我們辨識著家園的方向。可如今，扇子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取而代之的是電扇和空調。雖然電扇和空調也能夠把夏日燥熱的風變得涼爽些，可我總覺得這種風有些跋扈和霸氣，缺乏溫情與情趣。

扇子，永遠是我們心底一抹溫情記憶。在提倡低碳消費的今天，我們不妨關掉空調、電扇，把扇子拿出來，重拾“輕羅小扇撲流螢”的古典意趣，重溫時光深處里美好的往事。小扇輕搖，既節能環保，享受溫和的清風，又搖出了一段段溫情的故事，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一份詩意。

（編輯 陸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