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芝類保健食品批準情況看未來中藥類保健食品發展方向△

薩翼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 食品審評中心，北京 100070

靈芝最早的文字記載可以追溯到《山海經》，在我國最早的藥學著作《神農本草經》中就記載了6種靈芝的藥性，并將其列為上品。自古以來，靈芝就是滋補強壯、扶正培本的珍貴原料，歷代醫藥學家認為，靈芝具有較高的藥用和養生價值[1]。自1996年實行保健食品審批以來，獲得批準的以靈芝為主要原料的保健食品數量達到1270余個。隨著靈芝的規模化種植和科學技術的發展，靈芝及其系列的產品被不斷開發為各式各樣的保健食品。本研究首先對已批準的靈芝類保健食品進行梳理分析，再從靈芝類保健食品的特點及現狀分析中藥類保健食品未來的發展方向。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研究通過對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食品審評中心的保健食品注冊管理信息系統數據庫2018年12月31日以前已獲批準保健食品進行統計，將靈芝子實體、靈芝孢子油、靈芝孢子粉、靈芝菌絲體原料使用情況分別統計。本次僅統計首次申報產品，對再注冊、變更產品不再重復統計。

1.2 原料篩選

將產品配方中原料包含靈芝(子實體)、 靈芝孢子油、靈芝孢子粉、靈芝菌絲體的產品分別按照批準年限統計。同時，按照原保健食品配方審評規定規范原料使用名稱，包括原料名稱為“靈芝”“靈芝子實體”的統一為“靈芝”；使用原料名稱為“靈芝孢子粉”“破壁靈芝孢子粉”的統一為“靈芝孢子粉”。

1.3 數據分析

根據產品配方和工藝特點剔除輔料后先分出單方和復方產品，再將所得到數據庫通過Excel、SPSS Modeler 18.0軟件進行數據挖掘，并分析統計。

2 結果

2.1 靈芝類保健品歷年批準情況

自1996年保健食品實行審批以來，靈芝作為保健食品原料的熱度一直不減(見圖1)。申報27種保健功能的產品中，含有靈芝可用部位作為原料的產品約占已批準的功能產品總數的8%，其保健功能涉及增強免疫力、緩解體力疲勞、輔助降血脂、抗氧化等20種保健功能，可見靈芝在保健食品中較為常用。

圖1 歷年來靈芝類保健食品批準情況

2.2 產品批準情況

可以作為原料的靈芝可用部位包括靈芝子實體、靈芝孢子粉、靈芝孢子油、靈芝菌絲體，具體的保健食品審批情況見圖2。可以看出，保健食品中使用靈芝子實體(包括提取物)作為原料的產品居榜首，與傳統靈芝藥用部位相同。靈芝菌絲體的使用頻率最低。

圖2 靈芝不同原料的產品批準數

2.2.1單、復方保健食品批準 為了統計傳統中藥材靈芝的使用情況，表1對靈芝各部位單方、復方產品批準情況進行了統計，可以看出90%以上的傳統藥用部位靈芝子實體產品是與其他中藥配伍后制成產品；而對于經過提取的靈芝孢子油成分明確，多單方使用；對于近代研究使用靈芝孢子粉和菌絲體通常復配使用。

表1 單、復方保健產品批準情況 %

2.2.2功能分布 通過對靈芝類原料制成的保健食品統計發現，靈芝子實體為原料的產品涉及除緩解視疲勞等7個保健功能外的20種保健功能，其中66.8%的產品申報功能為增強免疫力，同時申報2種功能的產品占此類產品的29%；靈芝孢子粉原料的產品中，91%的產品申報功能為增強免疫力，申報2種功能的產品占此類產品的24%；靈芝孢子油為原料的產品中，92%的產品申報功能為增強免疫力，申報2種功能的產品占此類產品的10%；靈芝菌絲體為原料的產品中，68%的產品申報功能為增強免疫力，申報2種功能的產品占此類產品的43%。從表2看出，所有靈芝類保健食品都首選增強免疫力功能。

表2 含靈芝各原料的產品中保健功能分布

2.2.3標志性成分特征 不同種類原料的單方產品中，標志性成分指標和含量情況見表3。可以看出，不同原料的標志性成分有差別，其原因應為不同原料的組成成分不同。

表3 不同原料靈芝產品標志性成分 %

2.2.4劑型分布 從劑型上看，以靈芝類為原料的保健食品劑型中，使用最多的是硬膠囊，其次是軟膠囊和片劑。根據歷史沿用習慣和原料特點，72%的粉劑產品中使用了靈芝孢子粉，95%的酒劑產品中使用了靈芝子實體，98%的茶劑產品中使用了靈芝子實體；所用劑型基本都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收載，劑型分布情況和保健食品所有產品劑型使用情況基本一致(見圖3)。

圖3 靈芝類保健食品劑型分布

2.3 靈芝子實體產品批準情況

2.3.1原料使用頻次統計 傳統靈芝的使用部位是靈芝子實體，在配伍制成保健食品的其他原料也多選用常用中藥，與其組合使用頻次前10名的原料見表4。可以看出，保健食品配方配伍中使用頻次高的中藥也通常在文獻中顯示有增強免疫力等作用，在已批準的產品中也是常用的申報相同功能的原料。從中藥藥性看，靈芝性甘、平，與之配伍原料性味絕大多數具有甘味。《本草備要·藥性總義》中敘述“甘者能補能和能緩”，因此此類保健食品也是以補益、緩和藥性為主。

表4 與靈芝組合使用頻次排名前10名的原料

2.3.2網絡圖分析 為了闡述已批準760余個復方產品中原料配伍的關聯性，分析軟件的支持度設為 30(表示在所有原料中同時出現的個數)，各原料的關聯網絡見圖4，圖中線條的粗細與關聯頻次呈正比關系。可見常用原料組合前 5 位分別是：枸杞子，靈芝；西洋參，靈芝；黃芪，靈芝；人參，靈芝；靈芝孢子粉，靈芝。

圖4 靈芝復方產品常用原料網絡

3 討論及建議

3.1 含靈芝類原料保健食品的總體現狀

保健食品中所用的靈芝主要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的赤芝Ganodermalucidum(Leyss.ex Fr.) Karst.，其次是紫芝G.sinenesZhao，Xu et Zhang，極少數產品使用了松杉靈芝。與藥品功效評價方式不完全相同，保健食品使用原料的安全性通常較高，現行允許聲稱的保健功能需要經過指定的動物實驗和人體試驗以驗證其功效和安全性。結合現代文獻研究，靈芝各部位的功效成分也越來越明確。

3.1.1靈芝子實體(及提取物) 靈芝子實體中主要活性成分是多糖、三萜類化合物，還包括核酸、呋喃等類成分。靈芝子實體多糖種類繁多，結構復雜，有報道的靈芝多糖結構已達200多種，其中包含雜多糖、葡聚糖等；子實體中的單糖主要由葡萄糖、甘露糖、木糖、半乳糖等組成[2-3]，而單糖間的糖苷鍵包括(1→3)(1→6)等連接方式；大多數靈芝多糖有分支，部分還含有蛋白或多肽片段，形成糖蛋白或蛋白聚糖結構，其中單糖組成和重均相對分子質量或可作為控制靈芝提取物中多糖質量的有效指標[4]。靈芝多糖具有免疫調節[5]、抗氧化[6-7]、抗電離輻射等多種作用[8]。有文獻顯示[9]，通過熱水浸提、超聲破碎提取、微波輔助提取法[10]可以得到提取率較高的靈芝多糖，在已批準的保健食品中，對靈芝的提取也多采用熱水多次提取的方法，靈芝多糖的提取率也較高。從質量控制看，不同產地的靈芝子實體盡管部分化學成分和含量有差別，但水溶性粗多糖含量較為穩定[11]。此外，靈芝中還含有三萜化合物，其化學結構較復雜，已發現的種類達300多種[12]，目前，已知的三萜化合物具有抗氧化、免疫調節、抗腫瘤等活性[13]。已批準的含有靈芝子實體原料的保健食品中多采用“多糖”或“三萜及甾醇”作為標志性成分，但它們的檢測方法都使用分光光度法，專屬性較低，其中多糖還容易受到其他輔料的影響。因此，從監督管理的角度也希望未來申請人能通過專屬性的檢測指標更好地控制產品質量。

3.1.2靈芝孢子粉 靈芝孢子是靈芝生長成熟期從菌蓋彈射出來極其細小的孢子，是靈芝的生殖細胞，具有靈芝的全部遺傳活性物質。20世紀90年代相關研究才越來越多，靈芝孢子粉中主要活性成分是多糖、三萜、蛋白質等類物質[14]，已批準的保健食品中標志性成分也以多糖和三萜等類成分為主。靈芝孢子粉多糖主要是由鼠李糖、阿拉伯糖、甘露糖、葡萄糖和半乳糖組成的雜多糖[15]，且多以蛋白多糖的形式存在，其中30%～60%為多糖，20%～30%為蛋白質[16]，是靈芝孢子粉的主要活性成分。有研究顯示，靈芝孢子粉多糖與同源靈芝子實體多糖可能在組成和結構上存在差異，從體外抗氧化對比研究中可以發現兩者活性差異較大[17]。為了使部分活性成分更容易釋放，對其采用破壁工藝后，破壁靈芝孢子粉中的三萜類化合物、水溶性多糖[18]、粗脂肪[19]的含量要明顯高于不破壁靈芝孢子粉。根據對已批準含有靈芝孢子粉的產品配方、工藝進行統計，95%以上的產品也直接使用了破壁靈芝孢子粉或在產品中將靈芝孢子粉進行破壁處理，但是經過破壁后如果保存不善，其含有的大量不飽和脂肪酸發生氧化從而酸敗；因此，為了保證產品在保質期內質量可控，一般對直接接觸原料的內包裝材料有較高要求。已批準產品中絕大多數產品不再對已破壁的靈芝孢子粉再進行提取加工。

3.1.3靈芝孢子油 從2006年開始，靈芝孢子油做為保健食品的原料申報保健食品獲得批準。靈芝孢子油是以破壁的靈芝孢子粉為原料，通過超臨界CO2萃取法、索氏抽提法和水酶法[20]得到的油狀提取物，其含有許多活性成分，如三萜類的靈芝酸，不飽和脂肪酸等；但靈芝孢子油幾乎不含抗氧化成分，容易氧化，低溫容易結晶，長期存放其酸值、過氧化值變化幅度較大[21]。靈芝孢子油產品主要獲得批準的功能為增強免疫力，與現有文獻[22-23]研究一致，含有該原料的產品標志性成分均為靈芝三萜。

3.1.4靈芝菌絲體 靈芝菌絲體是靈芝孢子萌發形成菌絲，含有三萜、多糖、蛋白質、氨基酸等成分。已批準的原料使用菌絲體的保健食品中單方產品不足10個，保健功能也以增強免疫力為主。復方30余個產品，也以2010年前批準為主，保健功能幾乎全部為增強免疫力。研究表明，靈芝菌絲體的活性成分中多糖成分與靈芝子實體、靈芝孢子粉多糖成分在多糖含量、單糖組成、相對分子質量及免疫活性[24]、抗氧化活性等方面差異很大。

3.2 從靈芝類保健食品看未來中醫藥用于養生保健發展

上述對靈芝類保健食品的分析梳理，基本代表了已批準中藥類保健食品的現狀，即除傳統組方水煮精制后制得保健食品外，還通過依據現代科學技術先將中藥制成提取物，然后再與其他原料配伍成保健食品。從批準產品的屬性看，許多中藥類保健食品運用了現代制劑技術，為方便食用而參照使用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的劑型，如靈芝產品的固體制劑(包括片、膠囊、顆粒、茶等)占批準總數的89.3%，液體制劑(包括口服液、酒劑)僅占比10.7%。2019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對中醫藥工作做出重要指示，中醫藥學包含著中華民族幾千年的健康養生理念及其實踐經驗，是中華文明的瑰寶，凝聚著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博大智慧。為推動中藥類保健食品在養生保健方面的發展，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

3.2.1推進保健食品原料目錄的發布 2019年8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發布了《保健食品原料目錄和功能目錄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為加快推進《保健食品原料目錄》(以下簡稱《原料目錄》)和《保健食品功能目錄》(以下簡稱《功能目錄》)管理提供了法律支撐。納入《原料目錄》的原料有明確的保健功能、用量、適宜人群等，保健食品生產企業可以通過備案管理盡快將符合要求的產品生產上市，2018年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食品審評中心在前期招標研究的基礎上推進了破壁靈芝孢子粉等5種原料進入《原料目錄》，未來破壁靈芝孢子粉列入《原料目錄》并納入備案管理后，將進一步推動產業健康發展。對于前期研究日趨成熟的單味中藥原料，根據已批準產品的實際情況(包括劑型、保健功能、食用量、人群食用情況等)也將探索納入《原料目錄》的可行性。下一步，結合中醫藥的現行研究情況，可以探索經典使用的中藥原料藥對組合等納入《原料目錄》的可行性研究，例如對具有統計意義的靈芝常用的藥對及組合開展研究。

3.2.2推進新保健功能的發布 批準的保健食品功能是以現代營養學、藥理學、臨床醫學等為基礎提出來的；而實際中藥類保健食品在申報時，也是遵循已發布的保健功能評價方法，通過現代的功能評價試驗來驗證是否具有保健功能。目前，還未見申請中醫藥養生保健的相關功能表述的產品。新發布的《辦法》中納入《功能目錄》的保健功能明確了可以“以傳統養生保健理論為指導的保健功能，符合傳統中醫養生保健理論”，本條規定為未來中藥類保健食品開發中醫藥特色的保健功能開辟了新路徑。以靈芝為例，《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記載的靈芝功效為“補氣安神，止咳平喘”，現在批準的保健功能多為增強免疫力和改善睡眠等，雖然與傳統功效實有相關聯，但也未涵蓋其作為已使用千年的上品中藥的養生概念。

3.2.3挖掘中醫藥養生古典名方 經過幾千年沉淀的中醫藥寶庫中，許多中藥不僅用做治療疾病，還是膳食原料，這些稱為藥食兩用物質。根據已批準的復方保健食品和經典名方來看，用于養生保健的中藥不僅包括藥食兩用物質，還包括保健食品可用的中藥。在中醫藥理論指導下每個人體質的不同，以治未病為宗旨，在不同季節選用養生保健的配方應有不同[25]，本著未來保健食品服務于人民大眾的宗旨，從經典名方中選擇合適的組方申報為保健食品[26-27]，不僅有利于中醫藥精華的傳承，還能充分發揮中醫藥防病治病的獨特優勢。

3.2.4中藥資源的可持續利用 中醫藥的可持續發展以中藥材的可持續生產為基礎。與千年來的中藥獲取方式不同，如今許多中藥材可以通過規模化種植來實現資源的可持續性，此外為盡量降低采摘野生植物對生態環境的破壞，現代研究也加大了對中藥材的家種研究，通過人工栽培擴大其產量。為使中藥不僅用于治療疾病，同時滿足人民的養生保健，需要對現代中藥資源進行合理規劃使用，使之具有資源利用的可持續性。同時應加大對中藥提取物的管理規定，適時制定出適合保健食品使用的嚴格的中藥提取物標準必將推動中藥類保健食品的發展。